“怎么祁王府的饭菜吃腻了?”萧砚山扫了裴景书怀中抱着的食篮,款款走下石阶。
裴景书忙不迭将嘴里被云舒出其不意塞的半块云片糕,他此刻是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只捏在手心,连食篮并着云舒推得离他远远地。
他哭丧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身侧的姜意暖跟那罪魁祸首的云舒,想起这两日派遣去矿山的琅珀,他已经慌得舌头打结:“殿下,祁王府的饭,末将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是吗?”
萧砚山已经走到了二他面前,矜贵的面容冷鸷无情,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那无形散发的戾气,委实令人心绪难安。
他跟在祁王殿下身边那么多年,深知主子越是心平气和的问话,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这误会,裴景书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这事怕是怎么洗都不能洗清了。
下一息,他眼眸一滞,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当身体不受控的倒在地上那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姜家姑娘执意要送他糕点,竟放迷药。
“姜姑娘这糕点甚是有趣,不妨给本王也送一些如何?”
萧砚山眉头紧蹙,瞧着裴景书径直倒地的姿态,骂了一句蠢货,却还是从腰间藏着的白玉瓷瓶中捏出一颗丸药塞入他口中,那种昏沉欲睡的感觉才得以缓解。
堂堂侯府嫡女,竟然也用这种下三滥的迷药,委实令人不耻。
但这不可能啊,那点心他根本没有入喉,这对主仆是如何做到的。
“祁王殿下,臣女急着回家,难得殿下看得上这糕点就留给殿下吧,过午不食确实能锻炼意志,但是也不好太过苛待属下毕竟有损您的声誉。”
姜意暖面无表情,如今可是在人来人往的锦绣大街,左相府的大门口,此刻站在萧砚山身后送客的左斌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久在官场盘踞的左相大人,连微笑都透着市侩跟探究。
不过,外人看不出门道,被姜意暖那么刻意提醒,思绪也被带偏,心中腹诽这位冷心冷面的祁王殿下果真久有盛名。
“左相,本王就此告辞,你也请回吧。”萧砚山面无表情的回眸,瞧着眼珠儿滴溜乱转的左斌大人。
“是是是,祁王殿下慢走,老臣这就回去了,回去了。”
左斌大人笑容谄媚,视线从萧砚山那冰山容颜挪到了姜意暖那张春光明媚的面容:“姜姑娘,今日招待不周,三日后老臣自当携妻带女到贵府道贺观礼。”
“谢过左相大人,晚辈就此别过。”
姜意暖福身见礼转身上马车撂下车帘,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她甚至还不忘拉云舒赶紧跟上,她就不相信当着左相的面,萧砚山敢拎着她坐回祁王府那辆奢华烧包的车驾。
等瑞哥驾着马车缓缓离开锦绣大街时,她甚至还悄悄掀开窗帘朝着后面望了望,见祁王府的马车并没有跟上来,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姑娘,咱们还去帽儿街吗?”云舒有些担忧,她怎会不知道自家姑娘今儿出门事关重大,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若不去,三日后你家姑娘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姜意暖挑眉,她要在结束关外生意前再送一封信,若是足够快的话,一定来得及。
“姑娘,姑娘,路被堵了。”
瑞哥正驾车往帽儿街走,穿过三大牌楼便能到了,因为主街繁华,次街店铺不多,窄小的弄堂刚好容马车驶过,眼看就要穿过弄堂时,尽头的长巷被那辆黑色华缎马车挡住了去路。
此刻避无可避,甚至连掉头回走的机会都没有,巷子尽头,萧砚山穿着那件玄色烈焰纹的长袍,他慢条斯理的走下马车,面容夙冷而矜贵。
“是,是祁王殿下。”
瑞哥忙勒紧缰绳,深怕一个不小心他连小命都不保,他下意识的往身后巷子入口瞟了一眼,此刻黑甲军齐刷刷的压迫而来。
“姜姑娘是要本王上车,还是自行下车与本王一道走走三慎司?”
萧砚山嗓音慵懒磁性,透着摄人心魄的散漫邪肆,那傲然冷酷的腔调,独特且嚣张。
“何必劳烦祁王殿下亲自来接。”
姜意暖见推诿不过,下马车前从腰间扯下绣着金丝银线的香囊递给云舒,云舒机敏小心将物什塞入袖囊,当姜意暖走出马车时,抬眼便看到马车前站着的萧砚山,以及瑟瑟发抖的贴着墙边站立的瑞哥。
“瑞哥,这没你事了,稍后祁王殿下会送我回府,你们先行离开吧。”
“是,是,姑娘那奴才就先走了。”
瑞哥答得利落,眼瞅着对面站得那尊大佛并没有什么不悦,忙跳上马车,只等着前面那巷口的车驾让行。
“走吧,姜姑娘,三慎司想必你也没去过吧。”萧砚山勾勾唇,笑得像只奸诈狐狸。
姜意暖跟在祁王身后上了马车,她穿着娇艳的锦霞衣裳,默默坐在靠近车门口的位置,整个人淡然如水的淹没在层层烟霞之中,朝暮如锦,配上姜意暖那张倾城绝艳的脸孔,纵然她只是枯坐,都像是画卷走出的人。
“说说吧,你这些糕点并没有问题,怎么给景书下得迷药。”
萧砚山这辆马车内室宽敞明亮,又有茶几香案,雕刻精巧的梨木茶几上正摆着她那食篮,糕点乱糟糟摆在食篮中,一看便是被人翻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