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萧砚山扬唇浅笑,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刷子,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自上而下,似在估量她的斤两。
“原来太子妃打得这副算盘,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萧砚山颇有深意地看她,鄙夷之色溢于言表,他扣紧她的腰肢,咬牙:“暖暖当真为萧策什么都肯做。”
“殿下,臣女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如此看,殿下从未相信过我的话。”姜意暖冷笑,对于此刻萧策的心思再明白不过。
“哈哈哈,本王给过机会,可惜了,暖暖却没能让本王放心。”
他早就知晓当今陛下心窄量小,没想到生出来的太子更是青出于蓝,为稳固地位,不惜将青梅竹马之人安插在他身边当眼线,事情越发有趣。
林将军府若只是偶遇,那华阳宫失窃就越发欲盖弥彰,绿翡酒庄,胡人商贸,西岸走廊的贸易之路,运送的不单单只是砖茶布匹,更多的是大梁朝军情,最近接二连三被太子的人拔去暗庄。
此时姜意暖的话,教他如何再信。
“殿下何意,臣女不懂。”
姜意暖讪讪浅笑,她岂会妄图嫁入祁王府,不过是在玩讨价还价的戏码,让祁王殿下心存愧疚,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再为难她罢了。
如今被册封太子妃,陛下早就下圣旨,只等着八月初三黄道吉日再行典礼,她时间不多,若祁王并非盟友,她也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浪费时间。
她并未细琢磨萧砚山突然的变脸,只当他在讽刺她痴心妄想,姜意暖楚楚可怜,泫泪若泣:
“臣女知晓殿下为难,看在臣女侍奉周全的份上,还请王爷尽早出手,府中已有人怀疑臣女跟王爷有私,夜宴之事还请王爷尽早定夺,免得东窗事发,再拖累王爷。”
“如果这便是你所想,本王可以成全你,不过下一次落在本王手上,你可要当心些。”
萧砚山闻言敛眸,女子玉肌雪肤,垂眸眨眼时,俏皮诱人的姿态,不管她有心还是无意,看在眼底皆是狡黠。
“多谢,王爷垂怜,出了此门,再无瓜葛。”
姜意暖神情坦然,她得到了想要的允诺,悬在她头顶的那柄利剑总算可以稍稍挪开,她也好专心去调查太子府跟敌国密谋证据。
萧砚山压眉时格外森冷,他并未命人送她离去,而是在后庭偏门命侍卫栓了一匹马,等姜意暖出门后,便毫不留情的关闭院门。
傍晚的日光在朝霞的映照下,渐渐红透天边,渐渐黑暗吞噬光亮,姜意暖快马加鞭的往城门赶去,若是她动作太慢,恐怕这一夜就要缩在城门口渡过。
她就这么策马扬鞭朝着城门口狂奔,根本来不及细想如何解释消失的这段时辰都做了什么,只知道从今以后,她跟萧砚山彻底两清,他得到林将军灭门的真相,而她遮掩过去宫宴的行迹。
幸好她赶在关闭城门前回了上京城,等她回暖月阁时,瞧着云舒跟云清二人脸色不对,细问才知真相。
原来太子爷并没有在围场多待,只陪着祁王不到半个时辰便匆匆离开,走得太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安顿姜意暖归城,而祁王早早知晓原由,才如此肆无忌惮。
“姑娘,这表小姐真是太过分了,明明知道今天是太子爷带着您去西郊营地打马球狩猎,竟然派人出城去给太子爷捎信,说她心悸难受,把自己装得楚楚可怜,太子爷竟真的丢下姑娘回了姜府。”
云舒气不过,把在马球会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跟姜意暖讲了一遍,瞧着小丫头捶胸顿足的模样,仿佛被人丢在马车不闻不问的人是自己一般。
“那云清你呢,去马场没见到太子爷吧?”
姜意暖气定神闲,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勾,这顾依依发难的正是时候,免去她不少麻烦。
转念一想,难怪祁王萧砚山敢在围猎时肆无忌惮,原来是早就知晓太子丢下自己而提前回城探望顾依依。
“那姑娘咱们怎么办,表小姐还没进府就如此不懂规矩,往后可要如何是好?”
云清也有些生气,只是并不像云舒那般气急败坏,她性子沉稳些,此刻已然在想如何帮主子分担。
“太子呢,回宫了么?”
姜意暖浑身湿黏黏的,才让云舒去准备汤浴熏香解乏,眼下还未到晚膳时分,她得赶紧洗澡,对于太子来府上看顾依依这件事并没太多不满。
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改变姜府的命运,但她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走好眼下每一步路。
天色近乎黄昏,姜意暖正靠在美人靠上看书,内宅珠帘猛然被人掀开,噼里啪啦摔得珠帘乱响。
云舒扶着门框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姜意暖回眸去看,只见云舒急慌慌跑进来,转身将房门紧紧阖上。
“姑娘,出事了!”
云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隐隐含着哭腔。
“怎么啦,刚刚不是让你去准备浴汤,这次是烧坏了盆还是摔坏了浴桶。”姜意暖瞧着云舒失魂落魄的模样,出声揶揄。
说话向来毫无遮拦的云舒平素就喜欢玩笑,如今并没有玩笑心思,焦急地低声说道:
“姑娘,表小姐派人去挖药渣,太子爷还在衡芜院没走,表小姐派人请来的府医也正在衡芜院呢!”
“云舒别急,你把事情捋顺,再说一下始末。”
姜意暖气定神闲的等着云舒把适才经过衡芜院看到的都一一复述一遍,甚至她担心自己多想,还悄悄去府外埋药渣的槐树看了眼,果然被人挖出药渣。
“你的意思是说衡芜院那边拿着我的药渣给府医去查验,此刻太子尚在姜府没走。”姜意暖接话问道。
云舒重重点了点头,满面愁容:
“姑娘,表小姐就是故意装病,目的就是想要在太子爷跟前告状,现在该怎么办啊,姑娘。”
姜意暖缓缓起身,幸好她还未更衣,钗环都没来得及摘,如今顾依依突然发难,她倒是没那么慌张紧张。
“走,咱们去衡芜院瞧瞧。”
她不信,太子萧策连这点闺阁宅院争宠的伎俩都看不出来,眼下她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