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说了那么多其实并非都是假话,有一句话是比真金还真。”
姜意暖咬唇垂眸,故作娇羞,抬眼时杏眼泛着柔光,直勾勾地盯着他道:
“臣女心悦殿下,世人皆以为臣女跟太子情投意合,非君不嫁,实则早在多年前,臣女便对殿下芳心暗许。”
萧砚山:“……”
琅珀:“……”
本该迈步进院的脚在门槛前匆匆收回,而后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暗自怅然,果然是跟着殿下征战沙场多年,如今这上京城的世家贵女都这般率真直白了吗?
姜意暖虚以委蛇,瞧着萧砚山越发没耐性攀谈的模样,心中暗戳戳的欢喜,眼下说辞总好过被他知晓自己也在找先帝诏书更自圆其说。
见他面色僵硬,脸色幽沉,姜意暖情真意切的继续说:
“殿下喜欢何种女子,端庄娴静或是风情万种,臣女虽蒲柳之姿,必将竭心尽力得去改。”
“是吗?”萧砚山挑眼时格外的冷,他寒声道:“你靠近些,本王道与你听。”
直到被绑在树上,她满眼愤恨的挣扎着,奈何萧砚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粗糙的绳子几乎勒进肉里。
“喂,萧砚山你给我松开。”姜意暖咬着牙根,若说上次在马车上被他责罚是小惩,此刻这家伙变本加厉。
萧砚山挑眉,负手而立,他笑,眼尾漫着凉薄:
“姜小姐,若你肯说实话,本王便松开绳子放你走,若你再胡言乱语,你就等着陪林老将军阖家过端阳节。”
姜意暖唇色微白。
深知眼前之人杀人如麻,也见过他谈笑间要人性命的狠辣,他说这话与其说是在跟她商量,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她。
她视线上移,他斜睨着她,暮霭沉沉着板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她深吸口气:“殿下,臣女误入这里,你何必苦苦相逼呢,若殿下想杀人灭口,也只好认命。”
他浅笑了下:“姜姑娘在说什么呢,你是太子未过门的正妃,皇家之地,又不是土匪窝,哪能打打杀杀的?”
说这话时,姜意暖甚至脑海中一闪而过是他行云流水摘了别人眼珠子的动作,连他剑锋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殿下宅心仁厚,怎么会为难我一个爱慕倾心的女子呢。”
姜意暖咬着牙根,反唇相讥,她用绳索磨着树干,可惜根本无法动弹,手腕上刺痛钻心似的疼。
萧砚山见她吓得脸色素白,浑身直打哆嗦也没服软求饶,倒是诧异了一瞬。
“琅珀,走。”
他终是嗤笑了声,拂袖而去,这次连头都没回,倒是他身后亦步亦趋的粗狂汉子,三步一回头,欲言又止。
世人皆道祁王性子冷僻,如今她真见识到了,这人雷厉风行,什么也不多说便将她捆在将军府,可恨这里荒芜人迹,后宅远离街市,她喊破嗓子也没人能救她。
眼看天色渐晚,她咬紧牙关,袖口中藏着的匕首总算滑到手上,等她脱身时,手腕处也被隔开一道血口,染红了粉蓝色的襦裙。
等她回到云锦绣坊时,云舒正站在石舫垂柳下四下张望,见到她平安归来,这才笑逐颜开:
“姑娘,您回来就太好了,咱得赶快回去,城门要关了。”
“嗯,绣坊的人没为难你吧。”想起刚刚那短衫男子说的设局诱骗,她心有余悸。
云舒咬唇摇头:“说来很巧,有个身着华丽的夫人来订绣品,把店铺包下来挑选,奴婢连同其他客人都被请出来,奴婢怕您出来找不到,就站在这等着没敢离开。”
姜意暖朝着不远处死气沉沉的将军府,略显不甘,她好不容易查到霍柒的下落,如今线索断了。
回田庄的路途并不顺利,等回到黑水庄早已月上中天,田间树木响彻蝉鸣,幽静中透着诡异,姜意暖心思漂浮,根本没注意到停在正门的那辆珠光宝气的华贵马车。
待她进门,脸色尤为震惊。
太子萧策正端坐在烛火下审阅竹简,他旁边还站着大太监李福海,正毕恭毕敬的给太子打扇,那讨好谄媚的笑容多少有些僵,尤其是李福海见到姜意暖进门那一刹,顿时如释重负。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臣女让您久等了。”
姜意暖略一沉吟,抬脚便向萧策那厢走去,微微福身施礼,心思转的飞快。
“暖暖,你去哪里了?害我等了你许久。”他深眸含笑,靡靡的语调温柔醉人,丝毫不见久等的恼怒,反而满脸的关切之意。
她垂眸,脑海中涌起前世一段过往,当年他也是如此温柔,执起她的手,推开金碧辉煌的宫门,等着她的并非恩宠万千,而是漫无边际的伤痕累累,每一处伤口都是他温柔背后的尖纫,触目的红,满身鲜血的姜家人。
萧策便是那种人,外表温文尔雅确实春风化雨般,一点点消磨人心,给人无法抵御的徐徐温柔,暗地里确实一条诡计冰冷的毒蛇,缠住你,便连人带骨一道坠入毁灭。
未等她开口,萧策起身,手中捏着一杯精致蓝田碎花茶碗,他笑容和煦的递到她面前,眼神带着宠溺醉人的笑,令人防备不起来。
“虽入春,夜晚清冷非常,喝些热茶驱赶凉气,怎就穿得如此单薄出门,也不说带件披风,这云舒也是越发不懂得侍奉了。”
他挑眼,视线淡然的朝着云舒扫了一眼,言语间带着些许责备。
“你可是见七皇叔了?”萧策将茶盏凑到唇畔浅啜了一口,状似无意的问了出口,他语气带着几分笃信,姜意暖猝然抬头,视线对上那春风和暖的沉眸。
为何太子知晓她的行踪,难道萧策对她心存怀疑,派人暗自跟着她,若如此,她说与不说都是徒劳。
“殿下为何这般问,可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姜意暖朱唇半开,话音才落,泪水包在眼眶中打转。
姜意暖将一个委屈巴巴,却又无措,羞涩的闺阁女子,表演得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