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男人以为少年还要说些除了他本人根本没人知道的东西时,少年话头一转,语气颇为随意的说:
“不请我坐坐吗?”
一边说一边把视线移到离他最近的沙发上。
男人愣了一瞬,看向少年的眼神也微妙了起来:
“请便。”
得到允许费奥多尔快步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以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陷进柔软中。
费奥多尔的正对面是一个相同款式大小的沙发,那张沙发的后面是一个全景窗,窗户的另一侧则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
此刻正处于的时间段,家家户户都熄了灯,这栋楼除了这个房间以外也就只有一楼的接客处和走廊还亮着灯。
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一个极其容易被锁定的地方……
极容易被狙击手锁定的地方……
男人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握起放在膝盖上,注视着不远处似乎是因为舒服将眼睛眯起的少年,半晌后幽幽开口:
“你是谁?”
少年依旧窝在沙发里,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您所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男人眸色一黯继续说道:
“我可没见过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以赤手空拳的杀死一个成年人。”
费奥多尔淡淡瞥了他一眼:
“还会再见到的。”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男人眉头一皱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见少年脱离的柔软的靠背一手撑着脑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看着他:
“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谈个交易。”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靠背椅上不安分的扭动,导致那根临时找来的皮筋断开。
失去了束缚的发丝垂下,几乎遮挡住了少年半张脸,在墨色微长的头发的衬托下,少年看似纯真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郁色。
男人抬手右手勾起耳边的头发轻轻揉捏了着。
“交易?”
“说说看。”
费奥多尔视线在他的手上停留了了一会,余光瞟了一眼窗外,嘴角微微勾起:
“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而您只需要为我提供应该住所就行了。”
男人两手分别架在岔开的双腿上,俯下身子视线与少年相平问到:
“住所?”
“你父母呢?”
“死了我杀的。”
或许是少年的话过于随意,随意到仿佛只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男人的心开始剧烈跳动的一股寒意自下而上的遍布全身。
不自觉想起之前在监控中看见的画面。
显示屏中,少年嘴角始终含着笑,但是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墙上的污泥一般毫不在意。
仿佛杀人这种事,只是消遣的游戏……
不,甚至连游戏都算不上,对于这种事甚至比吃饭的兴趣还要少一些……
“咔哒”
是费奥多尔,他跳下了沙发那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轻飘飘从男子身上扫过,转身头也不回的说:
“接下来就由您来定夺了……”
“我相信您是个聪明人。”
费奥多尔走后不久,男子回过神侧头看向窗外某栋建筑物说:
“那个人的命我们拿不走……”
男人藏于发丝下的微型通讯器一下下的闪着红光。
几分钟前
不远处某栋楼的一个还没装修过的房间里一个女子俯身站在大约十二厘米的枪械旁,透过镜片瞄准站在电视机前的墨发少年。
她的耳朵上带着与男人同款但是体型稍微大了一点的通讯器,里面实时的传来男人的声音。
就在一道极为清晰的吞咽声落入耳中,她放在扳机上的手一紧,可还不等完全按下少年印在镜头里的脑袋一偏,她调整了一下枪口的方向刚准备继续,就见少年开始移动。
她踩着皮靴控制着枪械跟着一起动作,然而下一秒被一抹浅黄色的布料遮挡住了视线。
她眉头一皱,沉声说到:
“目标消失。”
那头没有回应。
女人习以为常,仔细倾听者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对话,直到一道类似于粗糙的布匹摩擦的声音响起,她才松开枪械紧绷的脊背放松了下来,看向窗外亮着灯的空间,沉默半晌问到:
“为什么?”
“一个十岁都没有的孩子而已,您让我来就算了现在又放弃又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像是早就知道不会有回应一般,伸了个腰将好几十斤重的狙击枪抱下转身用脚踹开箱子将枪放入凹槽。
收拾好这些她将手伸向耳边的通讯器,手伸到半空中突然手一顿,男人略微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的命我们拿不走……”
她放下手,转身走到窗边再次看向那个房间,凉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
相隔数百里的二人就这样相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