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勇脚下探着路,嘴里对二秃子喊道:“二秃子,真没想到你能站出来,媳妇儿没拦着你啊。”
“她敢,她要敢拦着我,我就把她扔水里去。”
“我这半辈子没做过啥好事儿,混了半辈子也没混出个人样来。
得罪了半辈子的人,也被人骂了半辈子,如今孩子已经大了,开始知道要脸面了。”
“我这当爹的惭愧!总想着给孩子做点榜样,不想儿子再步我的后尘了。”
江勇脚下一个呲趔差点摔倒在水里,二秃子赶紧拉住了江勇,江勇站稳后继续说道:
“现在悔悟还不晚,只要你肯好好干,大家对你的看法一定会改变的。”
二秃子苦笑着说:“但愿吧!”
江勇说着鼓励的话,虽然曾经是仇人,可现在能一起走在救人的路上,就证明了二秃子真的有了改变:
“今天你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证明了你二秃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也有值得令人敬佩的地方。”
想起年轻时的所作所为,二秃子在心里骂着自己不是个东西,不该趁人之危,对秀兰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江勇看着前面的大杨树说:“前面就到了,希望咱们没来晚!”
俩人搭着肩,淌着洪水终于走到了王富贵家门口。
“富贵叔,”二秃子喊道。
江勇推了推大门说:“别喊了,富贵叔耳背,这么大的雨听不到的,你推我一把,我跳进去把门打开。”
走到墙根处,二秃子托着江勇的屁股,把他推到了墙头上。
江勇跳下去后从里面打开了门,然后赶紧朝着屋里走去。
屋里的水已经上了炕,二秃子进来后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差点把俩人吓到。
就见炕上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条凳子,而王富贵正裹着被盘腿坐在凳子上。
看清是王富贵后,不禁把俩人又逗笑了,这爷们儿还真能想办法。
富贵叔,赶紧下来,我们带你去山上躲避洪水。
王富贵固执的说道:“我不去,哪我都不去,我就不信这水还能把房子淹了。”
二秃子好言相劝着说:“富贵叔,村里真的不能待了,你赶紧下来跟我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我活了一辈子了,还没见过水能把房子淹了的。”
江勇上炕,扶着王富贵:“叔,真不是和你开玩笑,现在全村就剩你一个人了,我们大老远跑来就是不想看到你发生危险,听话,赶紧跟我们走,等洪水退了咱们就回来。”
倔老头说道:“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胆小,连我一个老头子都不怕,看把你们一个个吓的,你们走吧,我才不去外面挨雨浇呢!”
江勇心急如焚:“富贵叔,您就听我们的行不,天气预报说这雨还得下几天呢,云江大堤都该过水了,您老就别固执了,赶紧下来。”
二秃子没好气的说:“勇哥,甭劝了,劝也没用,倔驴一头,把他拉下来,我背着他。”
见劝说不动,江勇走到王富贵身后说:“叔,对不住了”,
双手拖住王富贵的两条腿,硬生生的把老头抱了下来,直接放到了二秃子的后背上。
“我不走,放我下来。”
二秃子威胁道:“老头,你给我老实点,你要不老实信不信我把你扔水里,淹死你个老东西。”
一说把他扔水里,王富贵赶紧搂住了二秃子的脖子。
江勇在后面护着,二秃子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出屋门口,就听到了墙体开裂的声音。
江勇急忙喊道:“快走,房子要塌了。”
没腰深的水,想走快哪那么容易的,刚出大门,就听轰隆一声,这间矗立了四五十年的土坯房,在经过洪水的浸泡后终于承受不住负荷,顷然倒塌了,瞬间掀起一股巨浪朝着三人袭来。
江勇只感觉脚下无根,身体随着巨浪飘了起来向前涌去。
二秃子就惨了,背着王富贵直接就被巨浪卷入了水中,被狠狠的呛了一口污水。
二秃子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王富贵依旧死死的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松手,任凭他用手怎么掰就是掰不开。
重新站稳脚跟的江勇,见二秃子和王富贵不见了,意识到了不好,赶紧淌着水奋力的寻找着。
此时的二秃子已经憋的上不来气,身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开始后悔不该来救这个老顽固,人没救成还要被他给害死。
江勇吓坏了,不停的呼喊着二秃子,可放眼望去全是水,哪里有半点人影。
就在二秃子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手胡乱的抱住了一棵树,有了稳定身体的支撑,二秃子憋着最后一口水,终于从水中站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庆幸自己还活着,等气息平稳后,二秃子破口大骂道:“你个老杂种,死了没有,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特么的救你,老子差点被你害死了。”
王富贵咳着水,两只胳膊无力的耷拉在二秃子胸前,听着二秃子骂自己,闭着眼也不吭声。
“尼玛的,这都淹不死你,真尼玛属王八的。”
江勇听到骂声,心里一喜,赶紧走了过去:“二秃子,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差点就特么的和这老东西见阎王了,抓着我就是不放手,真特么的惜命。”
“行了,没事儿就好,你喘口气,我背着吧!”
二秃子恼怒的把王富贵扶到了江勇的后背上,不敢再多停留,急忙的向着村外走着。
“老东西,我们哥俩差点被你害死了知道吗?”
王富贵像是没听到一样,倒是关心起自己来了:“家没了,以后我可住哪啊!”
二秃子气不打一处来:“真尼玛无语了,一句人话不会说,我俩差点都没命了,你不说一句谢谢,还琢磨自己住哪,等大水退了我给你挖个坑,你就睡坑里吧!”
江勇听着二秃子骂骂咧咧的发着火,也能理解刚才危险的情况,嘴里劝说着:“富贵叔,等洪水退了,村里一定会想办法的,您别着急。”
王富贵趴在江勇背上,一直哼哼着,挨骂不还口,好话也不回答,心中只想着自己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