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尽量涣散心神,同时努力将浑身筋肉放松,任饭团中的法力自由发挥。
于是,那种令人疲惫的烦躁感又一次升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悟空感到身体开始膨胀,变形,同时,一条粗大的尾巴也从身后生长了出来。
见自己的推断已经得到了验证,悟空就将意识聚凝,将身体筋肉收缩。慢慢地,虎形消退了去。
“不错,”悟空暗道,“虽然是小儿科,但对付凡人足够了。”
悟空决定将这块饭团销毁,把它留下来,万一再被人接触到,又将是一场灾难。
于是,他调动三昧真火,直喷饭团。须臾烧罢,饭团变成了灰渣。
烧掉饭团后,悟空从厨上寻一只小瓶,将瓶里灌了水,身子一扭,立刻又回到了师父身边。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两只老虎矫健的躯体和它们身上斑斓的花纹清晰可见。
悟空定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只见师父并八戒沙僧,在驴车旁若无其事地坐着,四周围了一圈密密麻麻的栅栏,把两只老虎挡在外面,两只老虎无论怎么发威,也没有用,只是抓着栅栏徒劳地咆哮、扑打。
悟空再看那栅栏,却是无数条钉钯和禅杖交织而成。
见悟空显身在一边,两只老虎转头向悟空扑,悟空伸出手一指,喝声“定”,两只老虎又被定住了。
悟空怀中取出瓶来,将水喝了,对着两只老虎各喷了一口,两只老虎顿时瘫软在地上,身子收缩变形,顷刻间恢复了本身。
八戒沙僧见状,忙各自把兵器收回,栅栏不见了。二人扶着唐僧走到近前。
此时这对祖孙虽然恢复了原样,但由于遭受妖法迷乱,仍然昏昏沉沉,糊糊涂涂。
唐僧心中不忍,难过地念了句阿弥陀佛,赶忙吩咐三个徒弟把祖孙俩抬上车,然后赶着驴车把她们送了回去。
送回去后,众人把祖孙俩安顿到屋内炕上,让她们好好歇睡。
然后四人在院子里席地而坐,听悟空谈论了事情经过。
“有一事俺老猪不懂,"八戒说道,“这个神秘人物,难道不知道老虎根本伤害不了我们?“
”这正是那神秘人物歹毒的地方,”悟空答道,“老虎当然是伤害不了我们,但我们可以伤害老虎。神秘人物把老百姓变成老虎,来杀我们,如果我们受了害,自然会遂了他的愿。可反过来,如果我们出于自卫,不小心把老虎打死,那更是神秘人希望看到的。
“如果我们打死了老虎,也就是打死了老百姓,老百姓虽然不能找我们报仇,但他们会铭记在心,会诅咒我们!
”还有,此事必然会传到天地三界,我们就会背上滥杀无辜的恶名,到时候,人神共愤,我们这些年积攒的美名就会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唐僧和八戒沙僧全都默默点头。
“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沙僧用手掌狠狠拍了一下地,恨恨地说。
唐僧合掌念了声佛,说道:“为师不明白,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沙罩灯,我等一路上虽然打杀了些妖精,是因为那些妖精该打,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却是半点都不敢做的,不知这神秘人物为什么要加害我们……”
“好一群不要脸的无耻之徒!”唐僧的话音刚落,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有个人站在门口。
这正是那个要饭的乞丐。他手里拄着一根打狗棍子,腰里挂着一只木瓢。
“你们说别人歹毒,其实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歹毒!”
乞丐义正辞严地用手指着众人,满脸悲愤地喝斥道。
师徒四人大奇,他们面面相觑,个个都莫名其妙。
唐僧站起来,合掌施了个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这话从何而来?我贫僧若有不足之处,施主可畅所欲言,贫僧定当闻改。"
乞丐并不为所动,他义愤填膺,激动地指点着众人,喝道:“你们这些人,满嘴慈悲,实际上心如蛇蝎!你们杀人不眨眼,屡屡害人,俺今天要与你们算总账!"
悟空怒道:“你是谁?说清楚!不要在这里云山雾罩,信口开河!“
“哼哼!你问我是谁?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谁!“
乞丐冷冷笑着说完,身子一端,一个黄衣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师徒四人见状全都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
“是你!你怎么来了?”
“哈哈,“黄衣人怪笑道,“你们还没有忘记我,好嘛,我也没有忘了你们!你们把我的两个孩儿从天上扔到地下的台阶上,生生摔死!你们的歹毒心肠,我永世不忘!“
“黄袍怪!当时是你无礼在先,"八戒气哼哼地站了出来,“你强霸宝象国百花羞公主,逼她给你生了孩子。你把我师父用妖法变成老虎,让他老人家蒙受羞辱!后来幸得俺老猪去花果山请大师兄来,才降了你……”
黄袍怪辩道:“不错,俺确实做过,但不过仅是因为你师父多管闲事,俺才把他变成了老虎,”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唐僧,唐僧本能地往后一缩,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他仍记忆犹新,“而你等害我孩儿,是何道理!”
“还有你!”黄袍怪又指着悟空恨道,“你变成我老婆的模样,骗了我的宝丹去,我至今仍记得你那恶心人的丑陋嘴脸!”
唐僧这时候回过神来了,觉得有必要说几句,就说道:“阿弥陀佛,你强抢民女,贫僧当时是出于公义。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就让它过去吧。”
黄袍怪狞笑一声,喝道:“你说得倒轻巧!你们先是害我孩儿,这次又打杀了我的外甥,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外甥,什么外甥?”悟空诧异地问道,然而他心中的念头如电光石火一般掠过,很快有了答案,于是他笑道:
“哦,俺老孙明白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金辉大王的那个神秘老舅,说的就是你小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