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无赖被抽得哭爹喊娘。
见抽得差不多了,悟空走过来,把其中一个无赖抢去的铜钱,从怀里掏了出来,还给了李二,又把李二妻子扶上车子,一行人扬长而去。
在路上,李二夫妻俩千恩万谢,感激涕零。他们向兄弟俩详细诉说了不幸的遭遇,并告诉了兄弟俩此去的目的。
悟空兄弟一边走,一边观看,发现这个城很大,城中的房子并不总是鳞次栉比,也有不少破屋烂舍,尤其是到了他们要去的这个地方后,感觉更像是一个村庄。
这个地方在城的南部,李二夫妇告诉他们说,这个地方叫城南庄,神家就住在这个庄里。
他们跟着李二夫妻俩进了庄后,在一个半旧的房居前停了下来。
景象很热闹,街门半开着,一行人走到跟前时,看到有人结伴出来,一脸感念的神情,同时又见远处有人提着鸡鸭礼品向人打听道路,满脸虔诚小心,想必也是慕名远来。
悟空兄弟俩跟着李二夫妻进了门。两人发现这个院子很宽阔,墙角拴着几只羊,正在吃一些乱草,还有好几个鸡笼子,里面乌压压地挤了好多鸡,另有几只鸡,腿上拴着长长的绳子,在地上走,看来是笼子里装不下了,不时发出咯咯的声音。地面上到处都是鸡屎和羊粪蛋,与师父现在住的那老头老妇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二夫妻俩提着鸡,小心翼翼地在前面走,悟空八戒紧跟在后面,走到屋前。这时候,便有神婆家人上前,把鸡提了过去。众人接着进了屋。
进屋后,发现也无非是寻常人家,屋里陈设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看来世上的狐仙大都是山野之物,并不喜欢大富大贵。
屋里有几个男女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不消说,这也是一些来求神解难的,他们默默地看了悟空等人几眼,又各不语地转回目光。
屋里烟气缭绕,氤氲着悟空兄弟俩十分熟悉的浓烈烟香。
在屋子的正北面,是一张长长的大桌,上面并排放了好几个香炉,炉里插着香,散发着袅袅香烟。地上有一只火盆,里面满是黑黑的纸灰。
对这些陈设,悟空只是略微一扫,便尽收眼底,他关注的,是桌后墙上挂着的那块红布,他看到,在红布的边缘有一道缝,看得出,那红布摭着的,是一个暗箱,这无疑就是一个神龛了。
李二夫妇是第二次来,知道规矩,两口子走上前去,也不答话,径直站到供桌前,从桌上摆放的一把香里抽出三只,点上火,插在一个没有插香的空香炉里,然后又取一叠黄纸,点上火,放进火盆里,拨弄着,一直等它烧成灰烬,然后,夫妻俩伏身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后,两口子退到一边,和旁边另几个同来求神的男女坐在一起,默默低头,耐心等着神婆的传唤。
然而神婆并不在这里,此时她坐在正屋东面里间的炕上,正在对身边的两个妇女说话。
“你两个回去,就照我说的做,在吃饭前念颂念颂,吃完饭后,先别收拾碗筷,等上一个时辰,再念颂念颂,然后再把碗筷收起来……”
两个妇女听得连连点头:“回去后我们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最后见没有话了,两人站起来,试探着问道:“那我们这就回去?”
神婆胖胖的脸抽动了一下,抬了抬手,说:“嗯,回去吧,就这样。”
两个妇女千恩万谢,从袖中取出一些铜钱,放在炕上,倒退着身子出去了。
接下来,又有人的香烧尽了,神婆就走出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香灰的形状和颜色,就把人叫进里间,询问情况。
这也是一对夫妇,他们是来求子的,夫妻俩结婚好几年了,但一直没有生育。
听完夫妻俩的愿求后,神婆幽幽地说道:“把你两口子的生辰八字报给我,我请大仙来给你们断断。”
那男人听了,就开口报,神婆一摆手,说道:“我记不得那么多。你把自己和你老婆的生日年龄等细细地写在纸上,等我烧化给大仙看。”
男人听了,只好打起精神,在一张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出来。
神婆接了过去,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走出里间,去那桌案上把纸就着烛火点燃烧化了。
烧完后,她转回去,翻身爬到炕上,盘腿坐定,然后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呆着,不动弹了。
悟空装作无意,在外间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神婆的行动。
过了好一会儿,神婆开始说话了,但声音已不是她的声音,而是一个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尖细腔。
“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你们回家后,照我的话去做,把你们家炕上的那卷破席换下来烧掉,那破席上有五个破洞,每个洞住着一个鬼,这叫五鬼缠身……就是它们在作祟。你们听我的话,一定要烧掉它,然后再烧一刀金纸送化。烧掉后,再买一卷新席铺上,就好了。”
夫妻俩双膝跪地,战战兢兢地听着,听完后如接了圣旨一般,磕头不迭,感激得连连称道:"谢谢大仙,谢谢大仙!"就差山呼万岁了。
悟空在外间角落里,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摸着下巴上的细毛,细细看着,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野路子狐仙还真有点把戏呢……”他暗暗分析道。接下来,他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在想,要不要马上行动,把这条狐狸的尾巴揪出来。但一转念,又觉得如果这个狐妖只限于做这种济民之事,倒也不必赶尽杀绝。
自从西天得成正果后,他的心怀平和了许多,开始从多角度考虑问题了。
轮到李二夫妻了,神婆又出来看了看香烧尽后的痕迹,然后问他们求什么,李二妻子哭哭啼啼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时候,悟空发现那神婆的脸色似乎有了些异样,有点慌乱。
她强自镇静着,照例也让他们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出来,当李二写出来交给她后,悟空发现她拿纸片的手似乎有些抖动。
她仔细看那纸片,然后沉默了半晌,安定了些。
李二夫妻俩紧张地望着她,眼里满含希望,又充满恐惧,毕竟过去这么长时间,孩子凶多吉少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