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芳也渐渐跟女人熟悉了起来,那个时候的爱芳已经因为连着被那个买下她的男人毒打了好些天,身体上的痛苦加上心理的绝望,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那个像花儿一样漂亮的女人来了。她用她那白皙柔软的手抚摸着爱芳的脸颊,语气幽幽地说:
“爱芳,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歹留着些希望在,只要活着就一定还有机会。”
当时的她听不懂女人说的机会啊,希望啊什么的,但是爱芳突然发现自己不想死了,自从她被拐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山后,她就没有一日是过得舒心的。
爱芳原来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爹娘早早儿的就没了,她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拖着两个弟弟,存活的十分艰难。大弟十岁,小弟也不过七岁。
记得那年是小弟发了高烧,没钱看大夫,烧的迷迷糊糊的险些丢了半条命。爱芳的眼泪快要流干净了,她知道自己的命向来都不是握在自己手上的。
为了救弟弟,她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老鳏夫,五块彩礼钱加上六斤杂粮面,爱芳就这么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记得她自己出嫁那一天,也是个风雪天,说得好听是她出嫁。其实不过是那个男人带来了一块红布让她裹在头上,就这么把她接回去了。
爱芳清晰的记得,她出嫁那一天,小弟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泪糊了一脸:“姐!都怪俺没用!俺明天就能好了,能出去上工了,你不要嫁出去!”
大弟眼睛红红的站在墙角,衣角已经被他攥的快烂了,死死的咬着嘴唇掉眼泪:“姐......”
爱芳只记得她当时笑着擦干净了两个弟弟的眼泪:“以后姐不在家了,不能时常来照顾你们,你们两兄弟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吵架,不要招惹别人,别让别人欺负了去,姐以后若是得空了,一定回来看你们。”
那天的风雪太大,爱芳被吹得迷了眼,两个弟弟的哭喊声爱芳已经听不见了,她望向了前方几步远那个不算高大的背影出了神。从今以后,这个人就是她的依靠了吗?
老鳏夫虽然沉默寡言,是个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闷葫芦,但是他对爱芳还是挺好的,也没说一定要让爱芳为他传宗接代,只求和她一起搭伙儿过日子,老了有个伴儿。
爱芳心里很感激他,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是她们全家的大恩人。从此爱芳就和老鳏夫搭伙儿过起了日子,前两年倒还相安无事,爱芳一年都能回去看一次弟弟。
后来就不行了,老鳏夫病了,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根本就离不开人。爱芳只能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然后托人把自己给弟弟们的东西,让那些人带回去。
老鳏夫的病不见好,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临死之前他拉着爱芳的手:
“是我对不住你,明知自己没几年活头了,还硬要把你娶回来。等我死了之后,你也别给我守寡什么的,我俩没打结婚证明,你还可以再找人嫁了。我这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我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亲戚,你带着咱们的东西回去,还够你们用的。”
老鳏夫走了,爱芳落了泪。他这些年对她没得挑,旁人不知道,爱芳心里清楚的很,他根本就没碰过她。
爱芳办完了老鳏夫的后事,给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穿上了自己来时的那件衣服,回了娘家。
命运的苦总是流向能吃苦的人,爱芳还没来得及回到日思夜想的家里,看一看好久不见的弟弟,她就被人贩子给拐进了深山里。
买下她的那个男人脾气不是很好,爱芳刚来这里,已经被他打了好几顿:
“老子接你回来就是给老子传宗接代生娃的!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蛋也下不出来,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
爱芳一开始还会反抗,觉得自己迟早能逃出去,后来时日一长,她就逐渐变得麻木,失望,再到后来的绝望。
算了吧,这可能就是我的命,那就认命吧!爱芳便是这样想着想着,逐渐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顺从的接受了她自己所谓的“命运”。
直到那个漂亮的女人来到这里,她本来对这里的一切都表现的不感兴趣,除了爱芳,她跟她说一些话。
爱芳记得,那个漂亮的女人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你可以叫我月牙儿。”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爱芳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好像烧了起来,脸颊红扑扑的。
月牙儿,真是个好名字,爱芳在心里反复的默念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个名字跟她真是相配,她不就正像那高高悬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吗?
“爱芳!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以后要多笑一笑!”
和月牙儿在一起的那段时日,爱芳很快乐,即使面对男人时不时的毒打,爱芳也觉得天天都过的有盼头了起来。
所以当爱芳因为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被毒打的时候,也是她的月牙儿拉着她手跟她说:
“爱芳,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爱芳听的懵懵懂懂的,但是当她看到月牙儿那充满小火苗的双眸时,她懂了,要活下去。
也是后来,月牙儿拉着她的手问她:“爱芳,我准备要逃走了,你跟不跟我一起?”
若是在之前,爱芳肯定吓得连连摆手说自己不敢,可是现在被她盯着,爱芳的心中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无所畏惧的勇气:
“好!我跟你一起!”
月牙儿很高兴:“好,到时候还有一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咱们一块儿逃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爱芳张了张嘴,想要提醒月牙儿当心那个人,那个人爱芳很不喜欢,以前就很不喜欢,她老是喜欢插在她和月牙儿之间说话。
但是看着月牙儿雀跃的表情,爱芳还是闭嘴了,她不想让月牙儿觉得她是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