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回家的时候，关爱民、秦阳正在跟他老爸谈事。
他其实猜到这两人在。
回来的时候还在楼下坐着抽了几支烟。
刚几把闯了祸。
回家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不是怕挨骂。
而是自己蠢到不想见人。
这就是所谓的自尊心。
所以当关爱民和春阳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停止说话的时候。
何俊就感觉自己被鄙视和嫌弃了。
就连一向和颜悦色的老爸刚才明明还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可是在看到儿子进家门的时候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关爱民和秦阳起身，“何总，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经过何俊的身边时，还拍了拍何俊的肩，笑了笑，想说点什么……
可是吧，这个时候连客气话都说不出来。
等他们走了，何俊坐在何明朗的身边，低着头。
何明朗没有暴跳如雷，但是微微跳动的眉心像是压不住那噌噌往上冒的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明朗才沉声说，“以前那个自信的何俊去哪了？”
何俊抬起头来，那种因为自己蠢笨的羞耻感让他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泛着尴尬。
他突然有点难过。
何明朗本来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的，不过他开口第一句话就像给自己订下了一个标准。
所以从这个时候起，他说的每句话音量都只低不高。
“你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是人家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我和你妈从来没有没有为你的学习操过心。”
“别看那些天天带着一帮小娃娃跑来跑去，看起来就像所有活动的组织者。”
“但实际上，那个核心一直都是你。”
“所以我才问，你的自信呢？”
何明朗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王昊吧？”
何俊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比如说什么我的自信还没丢。
我还可以秀。
你怎么不相信我？
当何明朗把王昊这个名字抛出来的时候，何俊的头瞬间更低。
何明朗说，“其实你也没有多喜欢陈岑。”
“那你在陈岑的面前想证明一下什么？”
对啊，我特么也想问一下，我到底想在陈岑的面前证明什么？
其实何明朗的心里是有答案的，但是他不会一气说出来。
儿子在思考的时候，他会引导，但是不会什么都替他想。
有的问题得让他自己想明白，要不然，他怎么能保证在下一次不犯同样的错误呢？
“王昊！”何俊突然想到了，“我想证明我比王昊更好。”
何明朗叹了一口气，儿子到底还是想明白了。
“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
“不是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错！”
“而是你现在都沦落到跟王昊这个层次的人攀比了。”
“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你用在他面前证明什么？”
“他配吗？”
连续的问题何俊其实在心里早就已经思考过了，“以前在学校可以比成绩。”
“可以比自己的奖项。”
“后来可以比学历比文凭。”
“也可以比朋友的多少。”
“我一直都有绝对的优势。”
“可是这次他进八机厂，我发现，这些优势都没有了。”
“因为不在学校了。”
“我就想在别的地方迅速确立自己的优势。”
有句话说得好啊……
当业务能力上比不过对方的时候，就在道德上遣责他。
何俊现在就是这个心态，所以才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
他其实并不知道，不是他陷进去，而是王昊给他一步一坑挖得那叫一个精妙。
何明朗点了支烟，默了默地抽了几口后才说，“你给老关打的那个电话开着免提吧？”
“就是为了在陈平章和他的家人面前让王昊下不来台？”
“嗯！”何俊说，“五套设备，哪知道王昊说卖就卖了。”
“还差点让关叔叔说漏嘴！”
“不过以陈岑她爸的反应，应该也听出来那些话的后续了。”
何明朗不怎么关心这件事，反倒是问，“你情急之下是不是表白陈岑来打断了你关叔？”
“是的……”说到这件事何俊更加痛苦了，办法是天才想出来，可是结果就跟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何明朗迫切地想知道结果，“陈岑是什么反应？”
“她……”何俊的胸口堵得慌。
为了听这个结果，何明朗连吸气的动作都变慢了，还特地让儿子看到他在提气的样子。
那模样像在鼓励他把发生的事情大胆地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可是他一口气都到顶了，儿子也没说出口……
你特么说不说，老子这口气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何俊还是开了口，“她说……她说她喜欢王昊。”
啊？？？何明朗两眼放空。
何俊瞅了一眼老爸，看吧，你听完也是这个表情。
何俊就像在照镜子，虽然不合适，但是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看到你也是这个表情，我心里一下子就没那么难受了。
何明朗还不敢相信地小声问，“那丫头是当着所有人，也当着王昊的面这么说的。”
“嗯！”何俊有点EMO地说。
“曰特的玛……”何明朗当时就炸了，“他王昊是特么个啥东西，他也配！”
何俊默默地看了老爸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看……你的胜负欲不也被勾起来了吗？
何俊叹了一口气，“爸，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何明朗摆摆手，“什么吉儿麻烦？”
“陈平章要是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老子大不了把五台的订单放出来。”
“你给我记好，跟人斗，明面上不要掀桌子，台面下随便搞。”
“你给你关叔打电话开免提这种哈嘛批的行为就像直接掀了桌子。”
“不过现在也没有掀破脸，陈平章他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他还没那个本事。”
何明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复不少。
只不过，这时有人来敲门。
何俊打开门的那一刻，杨志刚在门外大喘气，“何何何何……”
何明朗大喊，“哪个在外面笑？”
杨志刚冲进门，“没没没没笑……何总……咕嘟……公安搞辖区黄赌毒专项整治活动……外面都乱套了……”
何明朗的太阳穴那里鼓了两条血管起来，肉眼可见地突突直跳……
情况坏起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