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常青伯和江老大人便来到定国公府等着。
孙芸起床洗漱吃完饭之后才命人去将两人带到后面的医馆去,国公府太大,她不耐烦先去见人,再去医馆。
常青伯和江老大人一点儿都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孙芸直接去医馆,是对言七和他姨娘的看重。
两人来到医馆又是一阵儿踌躇不安的等待,差不多过了快一个时辰,才有人来找他们。
“恭喜伯爷,七公子和许姨娘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现在已经转去普通病房。”
两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常青伯和江老大人都给了来人厚厚的红封。
江老大人还对随从道:“你去,把带来的红封拿去给医馆上上下下的人都发一个,给国公府的人也都发一个!”
常青伯也不落后,他亦是吩咐手下如此这般地做。
等两人安排完,得了厚赏的医助就道:“但两位病人目前还是比较危险的阶段,故而两位若是要去探视,须得跟我先去消毒,然后才能进病房。”
“毕竟病人现在十分虚弱,任何一点脏东西感染了伤口或者是心肺,他们都可能丢命!”
两人哪儿有不依从的,跟着医助去病房外头的隔间消毒,连鞋底都喷了酒精。
闻着浓郁的酒味儿,常青伯心惊,这酒味儿比玉林春浓郁多了,难怪定国公夫人收钱收得这般贵。
用的东西也贵啊!
要知道玉林春几百两银子才能买一坛呢!
江大人跟常青伯的感受是一样一样的。
“你给我们喷洒的是何物?”江老大人问医助,医助道:“是酒精。”
常青伯:“酒精是何物?”
医助道:“这么说吧,要好多美酒才能提炼一点点酒精出来!”
“酒精,也就是酒之精华!”
“它的作用除了可以重新加水勾兑成美酒,还能杀灭许多我们看不见的脏东西,最大限度地保证病人的找伤口等不被感染,从而引发灌脓,高烧,最终败血不治而亡。”
两人:果然是贵啊!
外人还说慧夫人太想钱,救一个皇子收十万两。
但就从人家用酒精这一项,就可见耗费之巨大。
听闻,慧夫人还常常义诊,收普通百姓的钱就很便宜。
难怪难怪!
难怪国公府一点儿排场都没有,一个主子身边只有四五个伺候跑腿儿的,实在是因为慧夫人行医耗费巨大。
且慧夫人还一点儿都不张扬,从未跟谁诉苦过,也从未辩解过。
至于说蒋煜在国子监的吃穿用度,人家夫妻两个只有一个儿子,对他好点怎么了?
也不知哪个狗东西看国公府不顺眼,成天撺掇御史弹劾定国公府。
他虽然因为家里的事情告假没去上朝,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自然有渠道得知。
两人来到病房,病房简简单单,没有多余的装饰,但非常干净,并且有一股浓浓的艾草和别的药物混合在一起的药香味。
病房是套间,中间是客厅休息区,两侧的厢房才是病人住的地方。
“左边儿住的是许姨娘,右边儿住的是言七公子。”
江大人自然不好去探望许氏,他只能去看言七。
于是,常青伯和江大人就先去看言七,孙芸正在给言七扎针。
见常青伯进来了,就对言七道:“你爹来了。”
言七虚弱地张了张嘴,发出一个几乎不可闻的音节来。
常青伯顿时红了眼眶,这个儿子再纨绔,可他并没有像别人家的纨绔那样总是上街欺负平头百姓,欺男霸女啥的。
“他受了内伤,外伤倒还好,没有动到筋骨,上点儿药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不过伯爷还是去太医院请位擅长调理内伤的太医来一趟,给七公子和许氏看诊,然后我和太医一起商量着用药。”
“七公子的内伤没有许氏严重,许氏的脾脏破碎,被我摘除了,往后她恢复之后,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同时饮食等各方面也要注意……”
常青伯听着孙芸的话,脸色变得铁青,他审问过了,许氏只挨了一棍子。
可见这一棍子就是奔着许氏的命去的。
江老大人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他尴尬极了,这都是他那狠毒的庶女惹的事儿啊!
“行,我这就去请太医!”常青伯道。
他捏了捏儿子的手对他道:“你安心养伤,江氏身体不好,已经送去了家庙养病。”
潜台词就是她的归属便是不久之后病逝。
“你不会有事儿的,爹去看看你姨娘。”常青伯捏了捏儿子的手,便去对面的房间看许氏。
医助看他来了,就让开位置,让常青伯坐到许氏病床前的椅子上,然后叮嘱道:“病人刚醒,不能太激动。”
“她受的是非常严重的内伤,不能动她。”
常青伯颔首,他捏住了许氏的手,看着许氏苍白虚弱的脸,他的眼泪再忍不住,砸落了下来。
江氏说得没错,许氏对他而言的确是替身,可是这么多年了,便是养条小猫小狗都有感情的。
更不要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是对小江氏不好,便是为了前妻,他也是有些移情小江氏的。
但也正因为有前妻作对比,小江氏成为柏夫人之后渐渐的就露了一些本性出来。
尖酸刻薄,小气狠辣。
常青伯刚开始还会说教她,后来发现她并不是改而只是隐藏,便对她渐渐失去了耐心。
再后来,常青伯遇到了许氏。
许氏是小户人家的女儿,长得像原配,性子也像原配,她本是有未婚夫的,但常青伯见了她就忘不掉,也没使什么手段,只给了她未婚夫一笔钱,她的未婚夫就上门来退亲了。
又给了她娘家一笔无法拒绝的银子,就一顶小轿把她抬回了伯府。
这些年江氏对许氏的磋磨他都知道,于是他便多护着许氏一些。
随着许氏怀孕,流产,再怀孕,生子……常青伯对许氏的感情也就越来越深,对她也越来越好。
满京城都道他常青伯宠妾宠过头了,唯他知道,许氏受了多少委屈,知道许氏有多本份。
除了请安,许氏基本是不会出自己的院子。
后来因为小江氏又磋磨掉许氏一个孩子,常青伯才下令说许氏身体虚弱,以后不必去请安。
自此,许氏更是足不出户……
看着许氏微微张开,努力想说话的嘴巴,常青伯知她想说什么,便道:“你放心,老七好好的,我才去看过了,小子都能说话了!”
许氏这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