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言尚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中充满着控诉,明显是赞同弟弟言二的话。
常青伯面色铁青地看着母子三人,听言二和江氏同出一辙的说法。
“伯爷,大夫来了!”
很是过了一会儿,下人打断了言二的控诉,带了两个老头儿来。
可见下人还是十分有眼力劲儿的,知道两个主子受伤,带一个来先给谁看?
常青伯摆了摆手,下人就分别带着两人去给言七和许姨娘看诊。
屋里安静了下来。
须臾之后,两个大夫先后从隔间出来,纷纷对常青伯摇头。
“准备后事吧!”大夫们朝着常青伯拱手道。
常青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晃了身形,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救了?”
大夫们点头。
给许姨娘看的老大夫道:“病人被打断了背脊……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伯爷另请高明吧!”
另外一个老大夫道:“七公子亦是伤到了内腑……伯爷不若请太医院的太医们来试试?”
常青伯跌坐在椅子上,他摆了摆手,眼里溢出泪水,无力道:“带他们去结账!”
下人将两人带了出去。
屋里鸦雀无声。
先前咄咄逼人的言二再不敢出声儿,怎么会这样?
他们听闻母亲惩罚言七才不大会儿工夫啊!
常青伯撑着椅子把手晃晃悠悠站起了起来,下人连忙去搀扶他,他去看了看许姨娘,又去看了看言七。
两个人都安安静静地趴在床榻上,一点儿声息都没有,瞧着像是已经死了。
常青伯深吸一口气,他仰头企图将眼泪倒灌回去,却办不到,眼泪反倒像是决堤的江水一样倾泻而出。
“来人,拿本伯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来……”常青伯哽咽开口。
他缓缓走出隔间,指着隔间门质问江氏等人:“好一个苦肉计啊,把命都搭上的苦肉计,你说他们图什么?”
“图让你这个主母下堂?”
“可是让你下堂了她也无法接替你!”
“还是图世子的位置让人?”
“让人也轮不不到他啊!”
“他前头还有几个哥哥呢!”
常青伯缓缓走到江氏母子等人身边,哽咽着问:“你们倒是说说,他们图什么?”
问完之后,他也不等这母子三人回答,只是喊来管家吩咐:“将夫人院儿里的所有人都绑了,押下去分开审问。”
“控制住她们的家人!”
“将七公子和许姨娘抬回许姨娘的院子,太医来了就直接带过去。”
管家应是。
江氏没想到常青伯这么不给她面子,她气得发颤:“伯爷,您非要做得这般决么?”
常青伯冷笑一声,他让人把姜氏派出去的婆子扔进来,江氏一看那婆子就变了脸色。
婆子跪在地上哭道:“夫人,奴婢没能赶过去……”
江氏有些站不住,她惊恐地看着常青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人,你盯着我!”
常青伯没有解释,只是命人将这婆子带走。
他道:“你要杀鹿鸣的妹妹灭口……”
“江氏,老大的媳妇就快生了,你怎么就不能积点儿功德?”
“为你未出生的孙子孙女儿积点儿功德?”
世子言尚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猛地看向江氏,江氏依旧挺直了脊背,她道:“伯爷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谁知道这个婆子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常青伯失望透顶,他拂袖离去:“你真是无可救药!”
……
常青伯回到前院儿大堂,坐着等待审讯结果。
没过一会儿,言大言二也跟着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江氏。
常青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江氏。
江氏倔强地站着,骄傲如往昔。
常青伯命人将其他几个姨娘和庶子庶女全部喊过来,堂上的气氛很是紧张,这些人来之前就知道了许姨娘和言七的下场。
虽然平日里他们也嫉妒这母子两个,但是此刻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物伤其类啊!
伯爷的宠妾,主母说打杀就打杀。
饶是平日有再多宠爱又如何?
妾就是妾。
庶子庶女就是庶子庶女。
这些人战战兢兢地进来,像鹌鹑似的站在边儿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堂中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有人将江氏的一个心腹婆子带了进来,婆子显然挨过鞭打,身上到处都是血痕。
她虚弱地交代了江氏的罪行,给有孕的小妾下堕胎药,接连害死了好几个庶子庶女,以及让几个小妾难产身亡,一尸两命。
江氏冷哼:“严刑拷打之下,自然是伯爷想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常青伯根本就不跟她废话,另外一个被打得血淋淋的婆子也被带了进来。
交代的跟前头的婆子又有区别:“夫人接手伯府的中馈之后,放月钱的时间就往后延迟了二十来天,原先伯府是每月初一放月钱,夫人改成每月二十五放月钱。”
“然后就命老奴拿着这笔钱出去放印子钱……”
伯府的人听到这里都齐刷刷看向江氏:印子钱?
她怎么敢?
印子钱是犯法的啊!
皇帝痛恨放印子钱的人!
常青伯气笑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江氏,你想害我丢掉爵位?你为何不替你的儿子想一想?以后常青伯府是交给谁?”
“伯府垮了,你让大郎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大郎是伯府世子?”
江氏咬唇,双手紧紧地拽着帕子,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常青伯给打断了:“你且不必说是我教唆她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教唆人指证你放印子钱,除非这个爵位我不想要了!”
“母亲,您糊涂啊!”常青伯世子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印子钱啊!
前些时候朝堂动荡,那些被抄家的官员罪名里,赫然是有纵容家眷放印子钱这一条罪名的!
“京城那么多人家出事儿,难道您不知道么?为何还不收手?”
父亲说得对,母亲又是杀人,又是放印子钱,她做这些可有为儿孙们考虑过?
江氏梗着脖子道:“陛下要清除异己,自……”
“啪!”常青伯起身疾步走到她面前:“江氏,你自己想死就悄悄去死,莫要连累这一大家子人!陛下也是你能编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