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伤兵被送往伤兵营,那些轻伤的都自己用随身医药包处理了一下。
几乎所有人都受伤了,只有负责蹲守在悬崖下的两百人安然无恙。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从悬崖上下去。
蒋绍将这帮人调回来,让他们负责打扫战场,跟轻伤的人轮替。
跟两三万人打仗,真是刀刃儿都得砍卷了。
善后的事情蒋绍交给杜老先生和煜哥儿,他就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儿衣裳,去营帐写捷报。
写完命人送去平城,他就去给孙芸准备吃食和洗澡水。
霍北言也受伤了,姝儿一脸的不高兴。
她帮霍北言清理伤口,像只气鼓鼓的青蛙,还是红眼睛掉眼泪的青蛙。
姝儿就觉得奇怪,明明她看别人受伤,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怕那个人断胳膊断腿儿,哪怕那个人快死了。
可是看到霍北言手臂上、胸口和背上的伤,虽然和别人相比已经算是很轻的伤了,可她还是想哭。
还很生气。
“哼!”
“明明答应我不受伤的!”
“说话不算话,小言哥哥是小狗!”
“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信小言哥哥了!”
这是在霍北言和煜哥儿住的营帐,没在伤兵营,姝儿本来在伤兵营帮忙,但看到霍北言之后就立刻将跑腿儿的活儿交给别人,她拉着霍北言进营帐,非要他脱衣服接受检查。
霍北言不想脱,姝儿可不听,他实在是拧不过这小祖宗,只好将衣服脱掉。
哎……
就知道姝儿看到他受伤,肯定是要哭鼻子的。
霍北言明明被酒精杀得疼死了,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却还不敢吭声吼疼。
等酒精的劲儿过去了,霍北言才哄姝儿:“姝儿乖,小言哥哥这点儿伤真的不算什么。”
“你看小言哥哥是不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呢!”
姝儿瞪着他瘪嘴,忽然‘哇’地一声儿哭了起来。
哭得贼大声。
“你……你还想咋滴啊?”
“呜呜呜……还想像他们一样断断断……胳膊腿儿啊……”
“嗷嗷嗷嗷……”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害怕,霍北言帮她擦眼泪都擦不赢。
小姑娘越哭越来劲儿,哭到最后都抽吧了。
霍北言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忙将衣服穿上,明明身上没几个伤口却被姝儿包扎得跟粽子一样,手臂都有点弯不过来,以至于穿衣服都很是笨拙。
穿好了衣裳,他将姝儿抱起来哄:“你看,小言哥哥是不是没事儿?”
“我还能打死一头牛!”
“姝儿别哭了好不好?”
霍北言轻轻拍着姝儿的背脊,小姑娘哭累了,就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抽泣着便睡着了!
昨晚是个不眠夜,从老到小都没睡觉,都在帮着忙活。
姝儿自然也是没睡的。
霍北言把姝儿放到自己的榻上,给她盖上被子,又拿帕子用热水投了,帮小姑娘轻轻擦了擦脸。
小姑娘困懵了,给她擦脸她都没醒。
霍北言心疼极了。
他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大周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只有天下太平,不起烽烟,姝儿和叔叔婶婶才有安稳日子过。
霍北言也又累又困,不过等姝儿睡着之后,他命人守在营帐外,自己就去找蒋绍,看有没有需要帮忙地方。
蒋绍让他去休息两个时辰,顺便把杜老先生和梁老先生喊去休息。
老先生们可禁不住一直熬着。
(马道婆:我我我!我也老!我也需要休息!嗷嗷嗷,真是吓死人了,好多断胳膊断腿儿啊!
血呼呼啦啦地飙,呜呜呜,她老婆子错了,真的错了!)
霍北言依言去请两位老先生去休息,把煜哥儿也喊走了。
姝儿占了他的铺,他就跟煜哥儿挤一张铺睡。
行军在外也没啥可讲究的,再说姝儿小姑娘才六岁,距离男女七岁不同席还有一年的距离。
这一觉睡醒了外头的天暗了下来。
大家伙儿都是饿醒的。
姝儿茫然地坐起来,眨眨眼睛看了看周围,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喊人:“梁爷爷,杜爷爷,小言哥哥,哥哥……”
“肚子饿!”
霍北言正好端了热水进来,他投了热帕子给姝儿洗脸:“刘大哥做了鹿肉粥,很香,一会儿你多喝点儿。”
听说有鹿肉粥喝,姝儿顿时就不困了。
穿上鞋就往外跑。
霍北言追着出去:“你慢点儿!”
姝儿:“不要,去晚了得被琴儿姐姐喝光啦!”
惹得两位老先生并煜哥儿都笑开了。
孙芸做手术做了一个昏天黑地。
到傍晚才从手术室出来,蒋绍看她出来就连忙冲过去,一手递点心一手递水囊。
孙芸就着蒋绍的手吃了几口点心,喝了几口水,就去巡视伤兵营,从重伤员看起。
一边儿看一边儿听王婶儿跟她汇报情况,孙芸听得频频点头,王婶儿把整个儿伤兵营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孙芸:“还有伤兵送来吗?”
王婶儿摇头:“没有了,轻伤他们都自己用医药包处理过了,其他伤患也都快处理完了。”
孙芸检查了好几个其他大夫医治的伤兵,很是满意。
暂时没有危重伤员,孙芸放心了:“王婶儿,跟所有大夫说,只要经他们手治疗的重伤患存活率超过一半,就赏银二十两!”
“超过八成的轻伤不转重伤,赏赐银子十两,医助依照以上标准减半,打杂的在医助的标准上减半!”
“顺便安排他们换班轮番休息。”
王婶儿应下:“是!”
把伤兵营安排妥当了,孙芸就跟蒋绍回他们两人的营帐。
蒋绍问她:“是先洗澡还是先吃东西?”
孙芸道:“先洗澡!”她累坏了,而且有点儿饿过头了。
蒋绍忙给她兑洗澡水,浴桶是扎营之后他命人砍树现做的。
孙芸泡上之后,蒋绍就给她喂鹿肉粥。
本来不觉得饿,结果有男人投喂,她竟然把一大碗鹿肉粥都吃完了。
蒋绍一个转身放碗的工夫,孙芸就靠在浴桶上睡着了。
他把她从浴桶里抱起来,用大布巾子包裹起放到铺上,擦干净了帮她穿上亵衣亵裤,再用被子盖好。
接着,他也和衣在孙芸身侧躺下,迷瞪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