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命好啊!”尤氏羡慕地道。
钱大娘道:“千户大人也命好,俗话说得好,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娶了个贤妻,男人的事业也会蒸蒸日上,娶贤妻可就能福泽三代!”
“孙大夫医术好,有仁心,对咱们这些人都很照顾!”
“对千户大人的事儿也很支持。”
“不然若换个人,不可能同意千户大人安置昔日的袍泽和袍泽的家眷兄弟!”
“这些钱可都是孙大夫赚的呢!”
钱大娘是故意这么说的,有人啊,不安分,时时盯着千户家,可要让她们知晓,这些好日子是谁给的!
众人纷纷附和,当家的跟她们说过,买户籍的钱是千户夫人出的。
当然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但千户大人就是这般说的,不管她们相信不相信,都要承这个情!
要知道,眼下的日子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几个人感叹完千户家的事儿,又说起孙家婆媳的事儿。
等她们都洗好了,就都走了,谁家的活儿也不少。
“你也先回去,把洗好的衣裳晾了,该准备晚食了!”
钱大娘对钱大嫂道。
钱大嫂应下,端起一盆洗好的衣裳就走。
在路上她跟端着一盆脏衣服的吕氏相遇,瞅着吕氏果然鼻青脸肿,目光不由带上了一丝可怜。
别看尤氏嚷嚷得厉害,真让她打婆婆,她怕也是不敢。
世道如此,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要你的命。
“去洗衣裳啊?”钱大嫂寒暄一句。
吕氏低垂着头,嗯了一声就匆匆走了,跟钱大嫂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
钱大嫂就很无语。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快步回家晾衣服去了。
吕氏端着盆子走到河边儿,钱大娘听到动静转头看她,就招呼她:“来洗衣裳啊?”
“嗯!”吕氏深吸一口气,端着盆子走到钱大娘身边,她端着盆子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钱大娘打了一声儿招呼就继续埋头洗衣裳,心里还奇怪呢,这吕氏平日里洗衣服都是躲得远远的,从不跟她们凑堆儿。
今儿怎么改性儿了!
吕氏走又走两步,然后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河里扑去,而盆子则重重地砸到钱大娘的脑袋上。
钱大娘跟吕氏一前一后地栽到河里。
河水被钱大娘头上的血染红了,吕氏从河里爬起来,惊恐地大声喊救命。
刚好从山上干活儿下来的人们听见呼救声儿,就撒丫子往河边儿跑。
一汉子跑拢就扔下锄头,把钱大娘从河边儿捞起来就往孙芸的诊所跑。
另外的人先他一步,跑去孙芸家报信儿。
浑身湿漉漉的吕氏吓傻了一样,站在河水里不知所措。
良久,她才去扒拉盆子,将盆子里的石头倒进河里,把空盆子拿走。
至于说盆子里的衣裳,早掉水里冲走了。
吕氏匆匆回家,这回孙大娘没骂她。
孙芸让小顺将灯挂上,踩着凳子把墙上的一盏盏壁灯都点燃。
然后再提溜一盏灯笼站在她身边儿。
眼下外头的天儿还是亮的,但是手术室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她有异能,可表面功夫是要做的,再说了,也得照顾照顾小顺啊!
他得打下手呢!
她检查了一下孙大娘的伤,伤有两处,一处是额头,磕出血了,但是问题不大。
伤最重的是后脑勺。
孙芸的心情很是凝重。
她出去对焦急的钱大嫂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大娘伤到了头,头骨骨折……
我会尽力,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钱冲一下子就哭起来了。
钱大嫂也是泪流满面,她想跪下来求孙大夫一定要救活婆母,但也知道这样做除了让孙大夫为难,再无任何作用。
不是她跪一跪就行的。
而且孙大夫肯定也会尽全力!
钱大嫂哭着点头,孙芸转身进了手术室,门关上了。
钱大嫂就捂着钱冲的嘴,哽咽道:“乖,别哭出声儿,别打扰孙大夫。”
钱冲点点头。
钱大嫂这才松开他。
霍北言对钱大嫂道:“钱大嫂,你可以去请空了大师帮忙念经为钱大娘祈福!”
说完又对钱冲道:“你也可以去抄写经文,为你阿奶祈福!”
“我那里有经文,你跟我去拿!”
钱冲无比感激地跟着霍北言走了。
钱大嫂来求空了,空了看着跟她前后脚进院子的霍北言,就很气。
小殿下是嫌弃他在这里吃闲饭啊!
尽给他找事儿!
哼!
空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答应下来,去把他的木鱼拿出来,找了个地方盘坐起来,一边儿敲木鱼一边儿念起来了大家伙儿听不懂的经文。
“钱大嫂,我们去河边儿看看吧!”
霍北言给钱冲拿了经书出来,就对钱大嫂道。
姝儿想跟他去霍北言哄她:“姝儿跟哥哥去帮着钱冲抄经文,为钱婆婆祈福好不好?
祈祷钱婆婆能好起来!”
姝儿很喜欢钱大娘,她大声应下,牵着煜哥儿的手,哒哒哒去追钱冲。
去河边儿的路上,霍北言就问钱大嫂:“大嫂您走的时候河边儿还有谁?”
钱大嫂道:“除了我娘没有人,但是我看到吕氏端着一盆衣裳过去了。”
霍北言:“咱们先去河边看看吧。”
钱大嫂现在心乱得很,再说霍北言是主子,她自然是听的。
她把霍北言带到钱大娘洗衣服的地方,霍北言仔细观察了每个地方。
比如浅滩处有两道重重的印记,像是蹬腿儿的时候留下来的脚印儿。
另外远处的河边儿有一件衣裳挂在岸边的树枝上,霍北言绕路从桥上走到河对岸,把那件衣裳捞了起来。
是一件满是补丁,有些地方的布料都快化了的衣衫。
他拿着衣衫回来,问钱大嫂:“可见过这件衣衫?”
钱大嫂摇头:“没见过,不过当时我跟吕氏擦身而过的时候,瞅见她的盆儿里装着的衣裳好像就是有补丁。”
匆匆一瞥,她也没法子把霍北言手里的衣裳跟吕氏盆里的衣裳对上号。
霍北言左右看了看,去野地里摘了一片芋头叶子把湿衣服包起来,然后就跟钱大嫂回去了。
快到孙家的时候,就听见尖锐的打骂声儿,他们快速走到孙家门口,就见孙大娘攥着吕氏的头发狠狠地打她。
“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洗个衣裳都能把人给砸了!”
“你咋不掉进河里淹死,你个祸害玩意儿!”
吕氏哭得凄惨:“娘,您别打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走到河边儿忽然有点眼晕,脚一滑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