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蒋新月,像是一夜之间原先的支撑全部被否定,一败涂地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活泼开朗。
新来的两个丫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小姐哭些什么。也不知哭了多久,蒋新月抹了抹眼睛,重新站起身来。她道:“你们都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沐天野,你给我等着,真以为本姑娘好欺负是吧,以后让她以什么颜面见人,母亲已经找她谈过了,要把她许配给祖父的副将之子许定邦之子许絮安,一想到那个粗线条的武夫模样,蒋新月就一肚子怨气。
但母亲说,祖父已定的事情,绝对不能违抗,一想到那个粗线条,蒋新月就一肚子气。
“小姐,该吃饭了,饭菜都凉了!”两个丫头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原本是厨房里两个粗使丫头,不知为何突然被调到小姐的屋内做贴身丫头,原先小姐的贴身丫头都神秘消失了,想到这里两丫头额头都冒出冷汗来。
祖父已定的事情,蒋新月是没有勇气去反抗,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反抗些什么?
如果说沐天野是让自己有片刻的心动,但是还没有达到进嫁不可的地步,细想起来两人并没有过多的情感交流,最多的就是聊祖父还有军营的事情,想想此人接近自己全然是有目的,如若不是这人的贪念,她也不会被指婚给那个头蛮牛。
“爹靠不住,娘又不理,我要怎么办呀!”蒋新月看了一眼梳妆台上放着一对金钗,那是许絮安,咬牙道:“呸,什么定情信物,这也太土了吧!谁需要哦!”蒋新月冲了两步,拿起金钗便信地上一扔,气呼呼的。
连忙小跑着跪下捡起来,蒋新月沉了口气,对着身边的蕊兰道:“你们都给我出去!快走啊!”
“小姐,小姐,您别生气,奴婢马上出去……”丁兰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两个丫头急匆匆的跑出去,丁兰临走时,还把金钗放在饭桌上,特别显眼的地方。
这两个丫头一脸惊慌的跑过去,差点要就绊倒,幸好楚旋一把扶住,两个丫头千恩万谢,这才跑到院中去干活。
“你在外面寻些事情做,我一个人进去就行。”李汐楠递给楚璇一个眼神,便抬步进入屋内。
“我不是叫你们都出去吗?谁让你们还进来……。”蒋新月狠狠道:“再惹我生气,我把你们都发卖出去。”
李汐楠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近段时日蒋新月整个人都变得暴燥起来,一点千金小姐的度量也没有,倒有些小家子。
“汐楠?”蒋新月原本还想吼两句,但见没有应答,便抬起头一瞧,原来是妹妹,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疏离甚至带着鄙视。蒋新月心中不得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一向温柔可亲的妹妹怎是这一幅模样,再瞧瞧刚刚被她再一次扔在地上的金钗,她露出尴尬的表情。
唯唯诺诺的咬了一牙嘴唇,“你,你,来了!”说完便低下头,用力的搓着自己的双手,力道有些大,感觉手都红了。
“祖父的决定是对的!”李汐楠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不免叹了一口气,走到金钗跟上,蹲下捡起来,手里紧紧的握了握,一脸严肃的坐在床沿。
“妹妹。”蒋新月有些惊愕瞪着李沐楠,妹妹不是曾说过,要遵守自己的本心吗?为何突然对父母的言听计从。
“许絮安人品极佳,家世清白,在战争上一个冲锋陷阵之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李汐楠道。
“可是,我不喜欢那块木头……”蒋新月有些犹豫。
“他喜欢很久了,不然也不会一听到要给你寻亲事,便火急火燎的找到祖父要娶你为妻。”李汐楠微微的笑了笑。“你与沐天野本就没有过多的情感,只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等你惊醒时,便觉得那只是一场笑话。”
“其实,其实我这段时间之所以生气,完全是因为自己竟然这么蠢被骗被利用,这才是生气的点。”心中一直有一股气没有地方发泄,这才是她真正生气的原因。
“让丫头们给你梳妆一番,我带出去寻个乐子,你心之中气自然也消透了。”蒋新月原想反驳,奈何一瞧李汐楠,她竟不知如何反驳。
不知道为何,李汐楠很善于发号施令,不论命令下人做什么事的时候,或者身边的亲友,都会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威严,让人不敢反驳。
蒋新月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繁华的京城,候惜酒楼三楼雅座。
“瞧瞧,那是否是你的故人。”李汐楠倚着窗前玩味看她,分明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偏偏目光锐利如战场上的血刃,倒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如若是一个男儿身,势必要扬名立万,眼前的人儿虽然语气平淡,眼神却给人一种凛冽寒意。蒋新月甚至有一种错觉,李汐楠是嗜血的魔鬼一般。
“看,那是不是沐天野吗?”李汐楠问。蒋新月瞧着行色匆匆的沐天野,青天白日的竟然头上顶着帽子,一直弯着腰低着头,身形日温焦脆。蒋新月疑惑堂堂少年郎,怎是这般模样。
李沐楠嘴角微翘,手里拿着一颗花生米,用了内力,直接弹到沐天野的头顶,帽子瞬间掉落,身边的路人皆惊呼,沐天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长了好多的斑点子,看起来怪吓人的。
“哎哟,这是脏病!”人群开骚动。
身边的下人,手忙脚乱的捡起帽子,戴在沐天野的头上,沐天野像丧家之犬一般,弯着腰死命的往前冲,路上纷纷指指点点。
蒋新月有片刻愣神,狼狈如斯之人,竟然是翩翩公子沐天野,他眼神除了愤怒还有恐惧,脸上这么多的脓包疮,原先的帅气全无,剩下的只是满目苍夷,此刻藏在蒋新月心中的恨意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大半。
那无法消解的痛感慢慢的减缓,原来她也是自私之人,面对背叛与欺骗自己的人,早就没有了情感,剩下的只是报复后的快感,蒋新月此刻突然释怀了。
相较于自己,沐天野更为狼狈,这般神色可见丧气已沉入心底,日后难成大器了。
“瞧,他上来了!”李汐楠冷眼一挑,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打蛇七寸,才能真正的制敌。前世善良愚蠢,今世罪恶她一人来担,只望亲人可以平安无事。
蒋新月微愣,这里可是酒楼,往这里穿,为免太过显眼吧!
李汐楠递给蒋新月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蒋新月像屁股上生钉一般有些坐立不安,楼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以为会冲入房间,结果冲入了隔壁的屋内。
只听“扑通”一声,沐天野重重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