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楠给了楚璇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立即出去把萍萍给带了回来。
睡了一夜,衣裳都被压得皱巴巴的,李汐楠下了床,张开手让楚璇替她整理衣服和头发。
她拍开萍萍去扯她带子的手,带子扯开了,衣裳不就脱落了吗?
这孩子怎么想的?
“去给他瞧瞧吧。”李汐楠朝床上坐着的南宫景恒挑挑下巴。
“哦。”萍萍扁了扁嘴,颇为不情愿地朝南宫景恒走去。
其实昨晚她把脉的时候,便对南宫景恒的情况很清楚了。
火毒已经压制住,那些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更严重的伤师兄都受过,所以不必大惊小怪。
不出意外的话,师兄今日就能处理公事了。
南宫景恒倚床而坐,手搭在曲起的膝头,他与萍萍的想法一致:“不用了,无甚大碍。”
李汐楠放下了手,眼神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继而,抬眸对萍萍道:“不用管他,去吧。”
知晓她是担心,南宫景恒心里一暖,便不再拒绝,笑着朝萍萍伸出了手。
萍萍挑眉,竟如此听话?
难得一见啊!
瞥见她的眼神,南宫景恒又冒出了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知道你家门朝哪开吗?”
萍萍一边把脉,一边笑嘻嘻地看向李汐楠:“呐,朝那儿开呢。”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汐楠站在窗旁,阳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发丝染成了金黄色,背光处,她的脸看得不太真切,反倒添了一份朦胧美。
嗯,他的家门也朝那边开。
他眼里的柔软,让刚从门口进来的穆雨又伸出头去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天要下红雨了吗?
主子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
看到一旁正在净手的郡主,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物降一物。
待萍萍把完脉,说出了那一句:“已经好了,好好休息就不碍事了。”
穆雨才上前去行礼:“主子,京都来了密信。”
南宫景恒接过密信就展开来看,丝毫不顾及李汐楠等人还在这里。
他看得不动声色,李汐楠却从他越来越冷的眸光中可以看出,信上的内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抬头朝南宫景恒道:“你先忙,我回屋换身衣裳。”
“好,需要什么跟白伯说。”南宫景恒抬头,双眸中的冷意已褪去,换上了一汪柔情,险些就要溢出了眼底。
“嗯,好。”
李汐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咬了一下舌尖,才让自己从那能溺死人的似水柔情里移开了目光。
唉,这妖孽真是要人命!
她转身,抓住了萍萍正伸向桌面上放着的两碟点心的小爪子:“都隔夜了,你也不怕吃坏肚子。”
萍萍委屈巴巴地瞅着她:“我饿!”
李汐楠心里冒起了愧疚,是她的错,竟忘了萍萍在外头,让她等了整整一夜。
“走,姐姐给你做好吃。”李汐楠牵着萍萍就往门口走。
楚璇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目送三人离开,穆雨莫名有些鼻子发酸。
以前的主子并不是不好,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什么明显的喜怒哀乐,永远都是冷冷冰冰的,鲜有人能靠近。
他见的最多的是,主子坐在屋里,手里捧着书,或是看着密信,亦或是拿着一壶酒自斟自饮,又或者是左手与右手对弈。
不管换成什么场景,什么事情,主子总是一个人。
就连萍萍都融不进主子的生活里。
他以为,主子兴许就要独身一辈子了。
万幸,郡主出现了。
她不畏惧主子的身份,也不怕主子的冷淡,用自己鲜活的生命力,一日复一日,真就把主子这座冰山给融化了。
想到主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他们也能试着去找一下自己的另一半了。
他那一点鼻酸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偷偷摸摸地乐开了大片大片的花。
一抬头,倏然对上了南宫景恒疑惑的目光,吓得他心里的那一大片花海瞬时就蔫了。
南宫景恒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才把目光落在他脸上:“你对那姓楚的小姑娘有意思?”
姓楚的小姑娘?楚璇!
穆雨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那你盯着人家看那么久?”
南宫景恒把手里的密信递给他。
他哪里是看什么楚璇啊,他是在看郡主。
可这句话,就算把他扔进锅炉里面熔了,穆雨都不敢说出来。
穆雨双手把密信接了过来,快速看了一遍,继而震惊道:“他们要动春试的试题?”
那些人真是狗胆包天!
明着插不进去人了,就想通过春试的方式把人塞进去。
提前知道了考题,自然是能考上。
可这是考官职啊,他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主子,需要怎么做?”
“传令下去,不可打草惊蛇,让北宿的人把试题看好了,考试那一日再送过去。”
南宫景恒坐直了身子,捏着手腕转了转手,昨晚顾着看那丫头,忘了睡觉,手撑着脑袋久了点,酸得很。
“是。”穆雨拱手应下。
所有人都以为春试的试题放在监考官那里,殊不知,其实试题一直在七宿司放着,监考官那里的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假试题。
那些人的算盘打得精,若是顺利过关,他们的人自然就安插进去了,可若是东窗事发也不怕,把责任推到监考官头上就成。
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能精得过鼎鼎大名的七宿司首领?
……
李汐楠回到先前住的房间。
看着还跪在廊下的陈祺,她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人还有这一个。
跪了一夜,估计腿都得废了。
行至他面前,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他眼里的小心翼翼与无措,她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把你给忘记了,我没有怪你,你身上还有伤,起来吧,回去好好歇着。”
昨日她有些着急了,下手没轻没重,后来想想,那一掌真是不轻,能把一个普通人打死了。
陈祺还是那样看着她,也不起来:“是属下的错,请郡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