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母亲,李汐楠心里疼极了,她重重地揉了揉心口,面上却带着笑:“母亲安安心心睡一觉,明日就会好了。”
“是的,母亲,你把这个吃下,睡醒了身体就舒服。”萍萍掏出了一个瓶子,倒了一粒药递给蒋芸柔。
蒋芸柔接过,没有半丝犹豫就塞进了嘴里,接过张嬷嬷端过来的水,一口饮尽。
看着母亲吃下了药,李汐楠才问萍萍:“母亲那个补药可以停了吗?”
因为白芷说过,药不能停的。但是,不停药岂不是还要一直受这个药的折磨?
果然,萍萍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得让我配好代替的药才可以,很快了,三天就可以。但是母亲这几日必须一直按三餐吃这个药。”
萍萍把手里的药瓶递给张嬷嬷。
张嬷嬷颤抖着双手把药接过来,珍而重之收好。
这个可是王妃的命啊,她死了,这药都不能有闪失。
既然母亲还需要暂时吃着那个要人命的补药,李汐楠就没有去动熬药的人,也下了命令,让张嬷嬷不要表现出异常。
这可关系到王妃的性命,张嬷嬷哪会不遵从。
时光悠悠,三日转瞬即过。
这三日里,李汐楠就一直陪着萍萍在楠院里配药。
她按着前生的记忆,把隔壁厢房布置成了萍萍的药房,该有的配置都有。
外头买不到的,她就让穆雨去南宫王府取来。
她知道穆雨一直在暗处,以宫景恒对萍萍的关心,不可能没安排人保护的。
事后也问过了穆雨,也知道穆雨为何那日黑衣人刺杀的时候会不在。
不过她也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不是她该管的。
萍萍看了和自己之前相差无几的药房,开心得不得了。
抱着李汐楠直嚷嚷:“姐姐太厉害了。”
这三日里,萍萍就在药房里配药,李汐楠照顾她的三餐。
在第四天的上午,一身药渍萍萍终于拿着两个药瓶子出了房门。
衣裳虽然是脏兮兮的,可一头青丝却半根都不乱,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一直等候在门口的李汐楠:“姐姐,药成了。”
李汐楠把她手里的药瓶接过来,递给羽儿拿着。
她转身从翠儿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子,把萍萍脸上沾染的药渍擦干净,然后让翠儿把水端过来一些,拉着萍萍的手就放进去揉搓起来。
萍萍半眯着眼,享受姐姐那仿佛能抚平她躁动的心的温柔。
擦干了手,李汐楠才牵着萍萍进了房间。
铃儿正在摆饭,瞧见她们来了,赶紧行礼:“郡主,小姐,可以用膳了。”
萍萍一看到有吃的,满身疲惫瞬时就消失殆尽,立即坐了下来,还知道要等姐姐坐下了才开吃。
饱餐一顿后,李汐楠才带着萍萍去了云清院。
蒋芸柔正看着厨房送来的补药,看着那袅袅热气,怎么都喝不下去。
明知道这东西会要你的命,而你却不能不喝,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又愤恨又不甘,折磨得她的心烦气躁,恨不得一掌就把药打翻了。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也不知萍萍的药配得如何了?
想到两个女儿如雨后的蓝天一般干干净净,水淋淋的双眼,她压下心里的烦躁,端起药放到嘴边。
“母亲……”
蒋芸柔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两个女儿,放下了药,朝她们扬起了笑:“你们过来啦,还没用过膳吧,母亲这就去让张嬷嬷给你们准备早膳。”
李汐楠拉住了她:“不忙,母亲,我们吃过了,您先坐下。”
张嬷嬷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正在房里歇歇,得知她们来了,穿上鞋子,就快步走了过来。
一进房门,瞧见她们,就红了眼眶,可她不敢问,药成了没有?
李汐楠是张嬷嬷自幼带大的,又怎么不知道她对母亲的忠心,朝她点点头。
张嬷嬷激动地紧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能把药下到王妃的院里,可见这院里有的不仅仅是她们自己的人,她绝不能表现出异常,让人察觉了,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来害王妃。
她忍下心里的激动,转身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就站在门口守着,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张嬷嬷的表现,蒋芸柔可以理解,因为她此时心里也激动得不行,又不敢表现出来,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差到什么程度了,不敢给两个女儿太大的压力。
李汐楠去端来一杯水,然后接过萍萍手里的药瓶,倒了一粒在掌心里,一同伸到母亲面前。
蒋芸柔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最后停在了李汐楠的掌心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捏起了药丸塞进嘴里,然后端过水一口饮尽,和药丸一同咽了下去。
萍萍道:“好了,现在就等药起效果了。”
于是,众人都在蒋芸柔房里,等着。
李汐楠和萍萍说着话逗母亲放松,连带着也逗得张嬷嬷轻笑出声。
虽然有说有笑,可除了萍萍,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忐忑。
萍萍确信自己的药会有用,笑得特别开心。
熬了三日,她累得紧,笑着笑着,就在李汐楠的怀里睡着了。
蒋芸柔起身轻柔地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睡着了,还蜷缩着的身子,无比心疼。
回到桌上,她朝李汐楠问了萍萍的事。
李汐楠轻叹了一口气:“母亲知道萍萍多少岁了吗?她和翠儿同岁。”
什么,蒋芸柔震惊的眸子都大了:“那……”
李汐楠看了熟睡的萍萍一眼,放轻了声音:“她没有母亲,自幼便跟着剑流觞前辈一起住在山里,可有一回,有人请求剑流觞前辈治病,那人是个大恶棍,剑流觞前辈不愿意治,那人就把萍萍掳了扔去林子里,没人知道在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剑流觞前辈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昏迷不醒的萍萍,满地的鲜血,但是那个大恶棍不知所踪,回来以后,萍萍的身体就停止了生长,一直都是这么大,三年前,剑流觞前辈把萍萍送到南宫王府,托付世子照顾,而前辈自己,出门去寻找能治好萍萍的药,这么多年,未归。”
蒋芸柔抹去脸颊上滑落的泪水,起身到床前蹲下,俯下身子在萍萍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这轻柔的一下,却惊醒了萍萍。
萍萍惊坐起身,一把就抓住了蒋芸柔的手,眸光狠戾地看着她。
待看清是母亲之后,她的眼里的狠戾消散不见,换上了迷茫:“母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