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楠接过瓶子,让萍萍靠在床前坐着,去倒了水过来:“大舅母帮个忙。”
沈慧君坐到床头去,把花惜颜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瓶子里有三颗药,李汐楠全倒在了掌心里,捏开了花惜颜的嘴,把药塞了进去,然后喂水,抬高下巴,让她把药咽下去。
花惜颜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她们的话,孩子的哭声,她都听得到,可她就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浓浓的黑暗把她死死拖住,她挣扎不脱,心里止不住的绝望。
“二舅母,你不能睡,快起来,睁开眼看看你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你舍得扔下他吗?他刚一出生就害死了母亲,你觉得二舅舅和听风哥哥还会喜欢他吗?他一出生就背负了害死母亲那么沉重的罪名,父亲不喜,兄长不爱,你觉得他能过得好这一生吗?”
李汐楠让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摸出了孩子的小脚,心一狠,就用力弹了脚底心一下。
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花惜颜的眼睑动了一下,孩子的哭声穿透了浓浓的黑暗,传进她的耳里心里。
她知道,黑暗的尽头,她的孩子,她的夫君都在那里等着她。
她不能死,夫君还生死不明,孩子才刚出生。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她顺着声音,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突然,她眼前一亮,她看到了李汐楠抱着孩子,站在床前,殷切地看着她。
“醒了,醒了。”稳婆兴奋地大喊。
没有人去责怪她的无礼,因为这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李汐楠把孩子放到花惜颜面前,让她看。
花惜颜颤抖着手指,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脸。
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饿了,小嘴追随着她的手指挪动。
那可爱的模样,逗得几人都轻笑出声。
沈慧君让花惜颜躺下,她去打开了房门,把好消息告诉众人:“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皆安。”
外头一片欢喜,谢天谢地谢菩萨,谢神医的都有。
李汐楠把孩子交给稳婆照顾,她把帷帽给萍萍戴上,扶着萍萍站在一旁。
看着侍候花惜颜的丫头嬷嬷们进来,把她抬到了一旁的榻上,把被鲜血染透的被子床褥通通换掉。
没了这么多血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能养回来。
丫头嬷嬷们轻手轻脚地进进出出一通,忙完了又退了出去,屋里干净如初,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花惜颜躺在床上,看着躺在身旁的孩子,累得支撑不住也不舍得闭上眼睛。
萍萍在给她把脉,片刻就松开了手:“无甚大碍了,就是出血多了些,养养就好。”
这一回,众人才真的是放下心来。
沈慧君在一旁安慰:“孩子先交给乳娘照顾,你睡吧,睡醒了就好。”
花惜颜抬眸看着站在床尾的李汐楠。
李汐楠知道她有话要说,拉着萍萍就走到了床头旁边,蹲下,看着她。
花惜颜没有女儿,对这个小姑子的女儿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亲热。
她没想到,就是这个不怎么亲热的孩子,救了她和她的小儿子。
她抬手捏了捏李汐楠的脸,又看了看萍萍,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李汐楠扬起了笑:“不碍事,都是一家人。”
萍萍也摆了摆手:“不客气。”
花惜颜虚弱地笑了笑,看着萍萍。
李汐楠知道她想说什么:“二舅母好好休息,我们先去看看二舅舅。”
花惜颜点点头,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众人都出去了。
李汐楠出去之前,交代了沈慧君:“大舅母,萍萍的神医身份不能让外人知晓,这会给她带来危险,汐儿希望知道这个消息的,都把消息烂在肚子里。”
沈慧君看了看一旁抱着孩子的稳婆:“汐儿放心,舅母知道怎么做。”
“劳烦大舅母了。”
李汐楠把萍萍的帽帘整理一下,牵着她也走了出去。
虽然这里是将军府,可还有很多下人在,她不敢保证每一个下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不会把萍萍的样貌身份泄露出去。
所以她得让萍萍一直都戴着帷帽。
萍萍的医毒双绝在那些喜欢勾心斗角的权贵之中,会是炙手可热的存在,人人都想得到她的帮助。
连二舅舅堂堂一个四品将军,他们都敢刺杀,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南宫景恒把萍萍保护得这样好,她不能拖了他后腿。
她带着萍萍去看了蒋临海,得知蒋临海已经无碍,只需注意按时换药吃药,好好将养,很快就可以恢复。
她让萍萍把药方留下,吩咐下人把人照顾好,便带着萍萍离开了。
剩下的事,有其他大夫可以做,就无需大材小用了。
两人又去了蒋老夫人房里,此时萍萍正在给老夫人把脉。
蒋老夫人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只有蒋芸柔和蒋新月在。
李汐楠就不拘着萍萍一定要带帷帽了,回头和她们说一声,让她们不要把萍萍就是神医的事情泄露出去就可以。
良久,萍萍终于放下了老夫人的手:“无甚大碍,老夫人就是年纪大了,不经吓,睡一觉就好了。”
虽然之前就知道了,可几人就是想听萍萍说了才放心。
“辛苦你了。”李汐楠拉着萍萍的手,给她擦汗。
大冷天了,还出了这么多汗,可见萍萍有多累。
萍萍咧开小嘴,笑得比夏花绚烂:“帮郡主姐姐的忙,我不累。”
她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我能吃这个吗?”
众人才恍然想起,小神医为了救人,从进将军府至今,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做的都是累人的事,肯定早就饿了。
李汐楠前生就很喜欢萍萍,与她相处过,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当即就拒绝了母亲让下人送饭来的决定。
她带着萍萍去了厨房,亲自做了萍萍喜欢吃的打卤面。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灶台上的袅袅热气,在光线里旋转飞舞。
李汐楠坐着喝茶,看着萍萍就趴在厨房的备餐台上,端着一大碗打卤面吃得热火朝天。
萍萍从碗里抬起头,把碗递给她:“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