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火烧眉毛了,这小女娃还是如此临危不乱。
南宫博钧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
“王爷这边请,祖父知道您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现在不是该高兴的时候,可两位老人家当年的关系有多好,两家人都是知道的。
一年难得见一次面,心里终归还是有期盼的。
蒋流云引着南宫博钧往蒋澈的书房而去。
李汐楠认得蒋家每个人的房间,便由她带着萍萍往蒋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顺着抄手游廊从前院到了后院,刚一过二门,两人都瞧见了,等候在那儿的蒋新月。
“姐姐,情况如何了?”
李汐楠知道蒋新月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们的。
“边走边说。”
蒋新月带着她们,往蒋家二儿媳妇花惜颜的房间走去。
蒋新月的脚步很快:“祖母那边三叔已经去请太医来瞧过了,祖母就是太着急了,无甚大碍,睡一觉便会醒来。二叔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伤都包扎好了。如今最为严重的是二婶……”
蒋新月转头看向李汐楠,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害怕。
她害怕二婶真的带着腹中的孩子就这么去了。
李汐楠看懂了她眼里的情绪,捏了捏手,指甲刺痛了掌心。
看来二舅母的情况真的很危急了。
一进院门,三人都听到了花惜颜痛苦的喊叫声。
听着声音,就知道她此时有多痛苦,有多无助,有多不甘。
萍萍却听出了里头隐藏的信息:“她没力气了。”
蒋家大儿媳妇沈慧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省着点劲,莫要再喊了,力气都用来喊了,可要怎么生娃,稳婆,你看看她,你帮帮她……”
房门口围了许多人,每个人都被这声音揪起了心。
有人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祈祷上天护佑。
有人紧张得咬着自己的手指,咬疼了惊惶松开,过一会却又忘了疼,又把手指放到了唇边。
蒋家三儿媳妇周墨婉急得原地一圈一圈地转,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汐儿,赶紧抬头去确认,兴奋地喊了一句:“汐儿回来了。”
在房门外的守着人都回头,看向李汐楠。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去请神医过来救命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搜寻她身边神医的身影。
当时,蒋家的男人从军营回来之后,都与她们说了那位小神医。
八九岁大的小神医,虽然令人难以置信,可自家男人说了,她们就信。
所以,当看到李汐楠身边,那个矮小的,带着帷帽的小人儿时,她们紧绷着的心弦,都稍微松了松。
有救了!
“神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这一句话好像行军打仗时的号角,顿时就鼓舞了所有人心。
“二舅母的情况怎么样了?”李汐楠行至自己母亲身旁。
蒋芸柔替她把走得太快而散落的碎发挂回耳后:“算了一下时间,虽然提前了将近一个月,但是胎儿已经长好了,只要生下来,就应该无碍的。可就是生不下来,稳婆说……说情况不大好。”
李汐楠点头,牵起了萍萍的手:“咱们进去看看二舅母。”
“你一个未嫁的姑娘……”
蒋芸柔刚想出声阻止,可她看到了李汐楠身边更小的小神医,阻止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总不能任由同样未嫁的小神医自己进去吧。
“我陪小神医进去。”
周墨婉站到两人前面。
“不用,三舅母,我来就行。”
李汐楠牵着萍萍就推门进去。
她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在乎这个?
再者,她今生都不打算嫁人,所以也不必忌讳了。
房间里血腥味很重,门窗紧闭,屋里又点了许多灯,使得空气更加浑浊难闻了。
花惜颜就躺在床上,她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一命呜呼了。
她身下的被褥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又腥又臭。
看向门口的双眼,通红而无光,朝她们伸出了手,又无力地垂下,嘴巴张合了几次,却说不出话来,脸上湿哒哒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几缕发丝黏在脸上,模样甚是狼狈。
李汐楠知道二舅母这是在求救,她不想死,不想孩子死。
沈慧君也听到了她们在门口说的话,虽然很不赞同李汐楠一个未嫁的姑娘进来。
可进都进来了,也不能再把人赶出去了,只好咬牙忍下。
她与蒋芸柔想的都一样,小神医也还是个未嫁的姑娘,蒋家的人不能这么自私。
若是以后有人以此事嫌弃汐儿,嫌弃小神医,那便是嫌弃蒋家。
不管如何,蒋家都会护着这两个小女娃。
一进了房里,萍萍便把帷帽取了下来,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行至窗边,打开了一条缝,换换空气。
瞧见病人在生死边缘挣扎,不用李汐楠多说她便行至床前,捞起花惜颜的手就把脉。
越把脉,她的眉头就越皱得紧。
另一只手从随身包包里取出了针包,李汐楠赶紧上去帮她解开针包:“怎么样?”
“脉象紊乱,气血两虚,我用银针激发了她体内的潜力,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李汐楠了然,转头吩咐稳婆:“准备接生。”
稳婆本来已经无计可施,退至一旁,此时,闻言,赶紧过来:“夫人,孩子的胎位是正,你憋着劲,然后随着肚子疼,再使劲……”
沈慧君也在一旁给她打气:“弟妹,打起精神来,你要坚持住,想想二叔,想想听风,想想你腹中的孩子,你不要睡,坚强起来……”
萍萍挑选了一根银针,选对了穴位,扎了进去。
随着这一针下来,花惜颜像是憋了许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萍萍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双手拿着银针,从上而下,一根根扎了进去。
扎到最后,萍萍累出了一身汗。
李汐楠赶紧掏出帕子去替她擦拭。
随着萍萍手里最后一根针扎下,花惜颜的眼里恢复了光,像是又有了活力一般,抓起了被角塞在嘴里咬着,配合着稳婆的话,努力生子。
坚持了许久,终于,在她一声嚎叫中,孩子生了出来。
满身是血,皱皱巴巴的孩子,躺在襁褓里,不动不哭。
任由稳婆怎么拍打屁股,都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