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零正在收拾宋楚曦看过的书。
听到宋楚曦唤他，赶紧把书放好，取下挂在木施上的披风，抱着就往外跑。
看到他来，宋楚曦走两步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披风自己披好，一边往外走，一边系带子。
见李汐楠和蒋流云都不动，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走啊，不是说去游湖吗？”
装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嗜酒如命的习惯已经深入了他的骨子里，一听到酒，他便忘乎所有。
一见李汐楠两人的神情，他才恍然想起，摸着脑袋呵呵地笑道：“习惯了。”
想着这两人定是要取笑他的。
这些年，什么骂名他都听过，听到了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因为那些人他都不在乎。
可这两人不行，他在乎这两人，他觉得自己听了一定会有些难过的吧。
捏了捏手，他在心里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李汐楠行至他面前，一只手依依不舍地从汤婆子上离开，指着他的双腿，挑眉道：“难道你就打算用你这两条腿走着去？”
话落，她退了一步，两只手摩挲着汤婆子，嘟囔道：“那么远，是会累死人的，要走你自己走，我可走不了，我要等马车。”
蒋流云也抬高了下巴，满脸傲娇地睨了他一眼：“本少爷身骄肉贵的，走那么远是会死人的，本少爷要和汐儿一起等马车。”
说着，他捏着兰花指，指着宋楚曦的腿，压着嗓子用又尖又细的嗓音道：“等你这两条木棍走断了，可别求本少爷带你一程哦。”
瞧他这副矫揉造作的娘们样，李汐楠第一个就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哼。”蒋流云冷哼了一声，双手抱臂，甩过头去不理她。
不过须臾，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宋楚曦也笑了，笑意直达眼底。
当年，不过十岁的李汐楠为了陪他，从城门口一路走回太傅府，一声累都没喊过。
蒋流云跟着蒋老将军行军打仗，徒步二三十里地都是常事，身骄肉贵一词与他根本就不沾边。
朋友二字，有的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有背后那相处多年的情谊。
是他多想了！
他把正在后院帮他种海棠花的阿苏喊来：“去雇一辆马车过来。”
阿苏赶紧净了手，往外奔去。
等马车期间，李汐楠又让岑小柒重新灌过一个汤婆子过来。
片刻，马车来了。
三人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出发了。
一路上，蒋流云与宋楚曦谈的大多都是与考官有关的事情。
李汐楠坐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一两句。
前头，车夫的声音传来：“客官，清水湖到了。”
聊得入迷的三人才醒神，陆续下了马车。
蒋流云付了车钱，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走吧。”
清水湖位于城东，三人跨越了整个京都城，才到了这里。
因着是下雪天，湖水结着薄冰，湖畔停满了画舫。
看起来精致奢华，富丽堂皇的画舫，是朝中勋贵自家的。
看起来花团锦簇，烟花味重的画舫，是秦楼楚馆拥有的。
就算是雪天，也有不少男子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搂着穿着妖艳的女子或是站在甲板上，或是倚着栏杆，或是靠在窗户旁，面对宽广的湖面，自我吹嘘，口角春风，指点江山。
逗得美人或眸带敬仰，或面露娇羞，或掩嘴轻笑，轻拍他的胸口说一声：“你好坏啊。”
歌舞升平，纸醉金迷，骄奢淫逸，在这一艘艘画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楚曦未受伤之前，总时常来，这里的画舫他都认得。
此时，他一眼就认出了李汐楠口中，那一艘新来的画舫，因为没见过。
与一般画舫的烟花气息不同，这一艘画舫，白纱轻扬，琴声叮咚，多了一丝书香气，
三人相视一眼，便一同走了过去。
这画舫有二层，靠近了能听到里头的声音，热闹非凡。
三人刚到门口，便有穿着白衣的侍女递过来温热的帕子，声音轻柔：“公子，小姐，请净手。”
李汐楠莫名有一种这种场面很熟悉的感觉。
她扬起了笑，从衣袖里取出了帕子：“不用了，我习惯用自己的。”
借着低头擦手的动作，她瞥向不远处的台阶旁蹲着的岑拾，看到岑拾的动作之后，她摆了摆手。
岑拾会意，转身离去。
净了手，三人总算是进去了。
又有侍女过来替他们三人脱下了披风。
船上烧了火盆，温暖如春。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还混杂着各种熏香，虽杂倒也不难闻。
三人往里走。
一楼大厅的各个角落里都放了书架，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
也不知道是哗众取宠，还是真有真才实学。
宋楚曦被一张大桌子上摆着的酒坛子吸引了目光。
酒桌前还有一张案桌，上面放了许多字谜。
此时正有不少人围在那儿，讨论着谜题。
看了一圈，全是京都的权贵子弟，男女都有。
有认识宋楚曦的人，过来与他打招呼。
瞧见他身旁带着面纱的李汐楠，以为是他的新欢，打趣了他一番。
宋楚曦也不解释，拉着李汐楠和蒋流云便要去猜谜。
他从案桌上拿起一张字谜，只是稍微看一眼，便猜到了谜底。
可这些年，他在外人眼中都是不学无术的，若他这么快便猜出了谜底，那些人肯定觉得有鬼了。
他伸手想拉旁边的李汐楠，却发现落了空，疑惑回头，发现李汐楠正盯着上二楼的楼梯看。
宋楚曦走了过去，把谜面递给她：“帮我赢了两坛子酒，咱们就上去看看，如何？”
李汐楠接过谜面一看，挑眉瞅着他：“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
可她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顾及。
未考试之前，若他露出了真实的才学，恐怕那宋楚怀会来捣乱。
于是，她轻叹了一口气：“好吧。”
两人过来时，发现蒋流云已经赢了两坛子酒。
画舫的规矩，猜出一题，可得一壶酒，猜出两题可得一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