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羽儿都知道。
听了翠儿的话后,她义愤填膺地道:“昨晚还那么生龙活虎的,今早就病了,果然是人贱自有天收。”
翠儿闻言笑得前俯后仰,又怕笑得太大声被人听见,捂着嘴,笑得跟憋尿似的,整个人颤抖个不停。
李汐楠笑笑不语。
萍萍给的迷药可以迷晕一头大象,她只不过用银针沾染了一丁点,然后射到蜡烛上,烛火催发了迷药,正在办事的两人就晕了过去。
这寒冬腊月的,一丝不挂地躺了一晚上,能不病吗?
要不是种种原因不能直接杀了他们,而且直接死了太过便宜他们,她银针上沾染的,便是那见血封喉的毒药。
用过早膳后,李汐楠去了母亲院里,发现母亲还没醒。
问了张嬷嬷,才知道,母亲临近天亮才睡下。
她便不打扰母亲,带着羽儿出门去了。
城西的院子,堂屋里。
李汐楠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捏着杯盖,一下一下地刮着上面的浮沫,却也不喝。
羽儿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三个孩子都跪在下方。
说是孩子,最大的也有十四岁了,是个男孩,名叫岑拾。
还有一个男孩子,是最小的,才十一岁,叫岑零。
另一个是女孩子,十三岁,叫岑小柒。
据他们所说,他们三个都是陵州岑家村人。
今年雨季的时候,堤坝溃堤,洪水泛滥,一夜之间,全村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们三个,一路逃难到了京都。
陵州岑家村?
李汐楠微微挑眉,这么巧!
据她所知,岑家村的灭顶之灾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有人贪墨了修堤坝的银子,导致堤坝溃堤,处在低洼处的岑家村,成了一片汪洋,尸横遍野。
众人只以为是天灾,事情不了了之。
前生,所有人包括她都以为,岑家村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竟幸存了这么三个。
那么,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京都,为的仅仅是讨口吃食?
要知道,陵州和京都隔了好几座城池,虽比不上京都,却也都繁华富饶,哪儿混不到一口饭吃?
李汐楠面无表情看着头低低跪着的三人,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良久,她放下茶杯,轻声道:“我只放心用签了死契的人,你们要跟着我,就必须签死契,你们可想好了,签死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要是你们不想签,我也不逼你们,这二十两,拿着,够你们三人吃一段时间了。”
她从羽儿手上接过二十两银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那声音震得底下的三人身子一颤,纷纷抬头去看她,却又迅速低下了头。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去看那二十两银子一眼。
看着他们三人之间小心翼翼地传递着眼色,李汐楠抿唇轻笑。
果然是有目的!
若真是为了讨口饭吃,拿了这二十两银子,解决温饱,再去寻一份差事,怎么不好过一辈子为奴。
可他们看都不看那二十两银子一眼,所求的,定是比二十两银子更珍贵。
到底为了什么,收了人之后,她会让他们自愿说的。
底下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朝李汐楠磕了一个头:“请主子收下奴才们。”
这就奴才了,李汐楠定定看了他们片刻:“签了死契,生杀大权可就握在我手里了,若你们有异心,我一棍子打死你们,也无人会过问的,你们可想好了?”
“奴才们想好了。”三人毫不犹豫,异口同声。
看着他们如此毅然决然,李汐楠隐约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不过与她所谋之事不冲突,兴许还有些许殊途同归,若是他们忠诚,帮他们一把,倒也无妨。
一切且看看他们忠不忠诚,又能忠诚到什么程度吧。
李汐楠转头吩咐羽儿:“你带他们下去签契约吧。”
“是。”
“谢主子。”
看着他们一脸喜气跟着羽儿离开,李汐楠不由失笑,各自有心思,各取所需,怎么反倒像是她做了一件好事一样。
李汐楠并不打算带他们回墨王府,这是她在外面的人,是替她办外面的事的。
所以,他们还是住在这城西的院子里。
一杯茶还没喝完,羽儿便拿着三张卖身契过来交给她。
“教他们一些规矩,给他们买几身衣裳和用品。”
她留下羽儿和那二十两银子,自己先走了。
云来茶楼三楼靠近主街的包厢内。
南宫景恒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心思跑出去了老远。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父亲的伤已经基本恢复,一直闹着要亲自去感谢救命恩人。
要不是他记着那小郡主的请求,劝住了父亲。
说不得,此时,京都人人皆知,墨王府的嫡郡主,英勇无畏,漏夜带着人去了沐阳山,救下了南宫王爷。
这本该是大功一件,可若是被那幕后之人知晓了。
那这大功就会变成小郡主的催命符。
他们南宫王府全心报恩,也成了恩将仇报。
若是他能查出那幕后之人是谁,将之绳之於法,小郡主这危机也就能解除了。
但这么长时间,七宿司每每查到一点有用的消息,线索就会被突然切断,然后再查,出现的又是指向另一人的证据。
他危险的眯起了眸子,吩咐穆雨:“把这件事情再细查一遍,本座觉得这里边有那几位的手笔,着重查查。”
居然敢动到他的头上来,还想利用他对付异己,七宿司就算是一把刀,那也是握在皇上手里的刀,若他们忘记了,他不介意加深加深他们的印象。
“是。”穆雨应声退下。
“主子。”
一旁站着的陈祺,轻声唤了一声。
南宫景恒抬头看他。
陈祺朝窗外的街上看了一眼:“郡主在街上。”
南宫景恒起身行至窗边,往下看着在街上东挑挑西看看,逛得不亦乐乎的女人。
这小女子也是一个谜,他至今都查不到她的武功来路。
李汐楠原本露出武功,为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
若是她知道,他为了查她武功来路如此执着,定当乐开怀。
他又如何能想得到,李汐楠的武功本就是他自己教的呢。
那是李汐楠前生的事,今生根本就没发生过,又从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