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匡平夏召唤剑灵涣兮出来助阵,从大护法极的手中逃走,顺利回到了万佛崖。
崖下日光朗照,生机勃勃。
到了崖上又回到黑暗之中,还是一片黑中透红的黯淡夜色。
就像使用了望气之术一般,万物毫无生气。
匡平夏抬头望了一眼天迹,那团血云旋涡又比前几日大了一圈。
就像婴儿般一日日长大,他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无佛之佛主殿,无我殿。
能听见无我殿左侧铜壶漏刻里的水一点一点滴落,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铜壶漏刻浮箭上显示此时已是漏下七十刻,也就是申时。
匡平夏此次禺疆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
三菩提见他平安归来,遂命人奉上一杯热茶。
匡平夏:“多谢佛尊。”
三菩提:“东岭道长,是贫僧该多谢你们为苍生奔波之大义才是。”
他将禺疆神族之行简单向众人讲述,并向三菩提讨了纸笔。
然后将在忆神阁看的那卷竹简中所记载的神秘文字,一字不差地在纸上写了出来。
虽然自己并不认识那些神秘文字,但并不妨碍他过目不忘。
潇潇暮雨在一旁画扇轻摇,认真研究他所写下的神秘文字。
“这就是我在忆神阁中,看到的那卷竹简记载之事,不知大家是否认得这文字?”
他将写好的纸卷递给众人看,众人接过一看纷纷摇头。
潇潇暮雨手中画扇轻拢,灵机一动,道:“既然是神族的文字,好友不妨叫涣兮出来看看?神灵神灵,或许神灵之间文字相通也不一定呢?”
匡平夏觉得这个建议可行,试试也无妨。
他以真气催动后背的紫檀剑匣,口中念道:“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
背后的那个紫檀剑匣顿时紫光大作,一缕轻烟从中飘了出来,化作了人形。
伴随着一句清越洪亮的“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涣兮虚空舞剑现身,动作如行云流水。
她最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目光犀利,英姿飒爽。
涣兮:“主人,有何吩咐?”
涣兮的每次出现总是令人惊艳。潇潇暮雨一见她,便十分殷勤地抢着上前。
他把手中的图纸递给她,拍她的马屁。
“啧啧啧,涣兮女神。别人不知你在剑法上,把公孙大娘都给比下去,但我绝对知道。恹离那臭小子还曾刺伤你的肩膀,我连做梦都在帮你骂他!怎么样?还痛不痛?”
潇潇暮雨左手捂着胸口,做出一脸心疼状,欲将头倚向她的肩膀。
她与恹离比剑的事已经过去五年了,他问她还痛不痛?
涣兮无情地闪过,手持宝剑,双手环抱于抱胸前,并未理睬他。
她身上那股肃然杀气,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很显然,她不吃他这一套。
“咳——”
匡平夏对于好友此时此刻的不正经,也是头疼得很。
只好假装清了清嗓子,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严肃点。
毕竟他们此刻脚下站着的是神圣庄严的佛殿。
在别人的地盘不得放肆,对头上神明也要有敬畏之心。
涣兮一个位移,身形如电,一把抢过潇潇暮雨手上的纸张。
匡平夏问道:“涣兮,你可认得上面的文字?”
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应道:“认得。”
众人闻言大喜。接着她将上面的神秘文字念与众人听。
上面写的大致是:
禺疆神族四千年槐月,神公宪有子名惜,为禺疆神族大祭司。
惜天生神力超群,力可拔山。为神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心狠手辣。
同年朽月,神子业有子名玉,为禺疆神族圣男。
玉是男身女相,菩萨低眉,为神温柔敦厚,天生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一颗赤子之心,爱民如子。
神子业之女,玉之妹琼,于祭祀大典一见,对惜心生爱慕。
回家后便茶饭不思,郁郁寡欢。
神子业知爱女心思,欲嫁其女与惜,让玉在惜面前代为提起。
玉遵父意,岂料惜听后怒摔酒杯,拂袖而去。
数月后,惜与玉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如同连体。似亲兄弟,又似断袖之癖。
一时间民间各种传言四起。
神公宪见惜与玉过从甚密,担忧传言为真,欲认玉为义子以止谣言,遭惜反对。
惜开始留宿玉房内,名为促膝长谈,从此不爱理会族中政事,三司等人劝之无用。
后见玉臂上守身如玉臂钏变了颜色,族民才知其已失贞,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
此事轰动全族,十万族民为之蒙羞。
三司依律欲治玉死罪,惜勃然大怒,大闹三司。
更是以神力打伤三司殿主,明目张胆抱着玉走出三司殿大门。
惜对玉格外偏爱,更是一意孤行,下令欲娶玉为妻。
将另择一神为圣男,遭到十万族民反对。
玉之妹琼得知惜有断袖之癖,而他心仪的对象竟然是自家兄长,伤心不已。
她独自至酒楼买醉,醉酒之时惨遭恶徒趁机玷污,醒来自刎。
玉得知妹之死因自责不已,欲与惜分离,惜不允。
三司欲擒惜,又忌惮惜神力无双,便暗中设伏,以玉之性命要挟,逼惜束手就擒。
惜与玉皆被打入水牢,后来他们逃走,不知所踪。
大祭司灵上任后下令此事为族中禁忌,不得再提,违者严惩不贷。
至此,事情方告一段落。
这种事情百年难得一闻,无我殿众人听后面面相觑。
殿内鸦雀无声,只余铜壶漏刻的水滴答滴答地响。
一向爱听故事的潇潇暮雨也不禁摇头。
风流八卦如他,经常泡在平安茶馆,出入风月场所。
听过的故事没成千也有上百,都没这个故事这般令人震惊。
他率先打破这种静得可怕的气氛。
“啧啧啧,这个禺疆神族真是有意思,崇尚男子的贞洁,与我们正好相反。不但男子想娶另一个男子为妻,而且兄妹竟成情敌。”
这简直是一场轰轰烈烈、旷古绝今、可歌可泣的虐恋,难怪会成为禁忌之秘。
不出他所料,四位尊者纷纷指责惜和玉两人伤风败俗,悖逆人伦。
潇潇暮雨倒是觉得情不知所起,本就无可非议。
三菩提与匡平夏则是默不作声,不予置评,俨然一副淡然自若的高人风范。
潇潇暮雨把手搭在涣兮肩膀上,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段故事真是精彩绝伦,涣兮女神,你说是吗?”
涣兮亮出手中银剑,手起剑落。
一道白光从他的眼前闪过,一缕被割断的青丝从半空飘落。
轻轻一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双手抱胸,给了潇潇暮雨一个冷酷的眼神。
仿佛在说:少惹高冷的剑灵,否则会变得不幸。
她转头望向匡平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温柔光芒。
“主人,若无它事,涣兮先退下了。”
匡平夏点了点头,十分诚恳地对她道:“涣兮,多亏有你。还有,我早已讲过,别再叫我主人。我们不是主仆,是几十年患难与共的朋友。”
朋友?
涣兮身形一震,眼中的光熄灭。
只见她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潇潇暮雨却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又望了一眼匡平夏,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不通风流潇洒的自己为何会认识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好友的心中只有大道,并无女人,喜欢他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不幸。
涣兮回道:“是。”语气有些失落。
言毕她迅速化作一缕轻烟,飞回匡平夏身后的紫檀剑匣之中。
惜、玉,惜玉?真是无巧不成书。
匡平夏不得不把惜、玉与近来神州武林最为神秘的惜玉公子联系在一起。
惜玉公子的身份一直是谜,他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也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何来历。
他所写的《神州缥缈录》中记载的事,竟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一切都太过巧合。
与其认为惜玉公子有未卜先知的神通,不如说是他在幕后刻意操纵。
让事情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而自己也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按照常理,大家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惜玉公子是一个人。
匡平夏有着天生敏锐的直觉,与多年养成的洞察力。
他觉得,惜玉公子很可能就是从禺疆神族逃走的前任大祭司惜、圣男玉这两人。
他马上想到了被困在锁灵渊的镜灵方知心。
或许他会知道惜玉公子的一些事情,不如设法从他口中打探关于惜玉公子的线索。
上次见过他疯狂之状,想从他口中探听消息,虽说有些困难,但为了找出幕后黑手,总得一试。
匡平夏:“众位,我有紧急之事要办,告辞。”
言毕,他匆匆化作一道紫光离开了。
结语:
惜玉公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匡平夏能否找到更多关于他的线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