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凉飕飕的,冷色的满月照亮昏暗的山涧,伴随着夜晚的寂静,周围的风轻轻掠过手臂上的每一根汗毛,让人脊背发凉。
月下的俊美男子眉头紧锁,骑着马风尘仆仆的赶来,停住在一处悬崖边翻身下马与黑衣人对峙。
两个黑衣人,一人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本就清瘦的脸被掐得红彤彤的,惹人心疼,另一个黑衣人拿刀狠狠的架在另一个女人脖子上,露出了惊慌的眼神。
“顾老板,你的日子过得好生自在,你杀我全家,我动不了你,你若杀我,我也要让你的女人为我陪葬”一个黑衣人面露凶光,眼睛里带着杀意。
“不要冲动,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顾彦捏紧了拳头,赶来的高手已悄然靠近,这才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冷笑一声“顾老板你不是挺厉害的嘛,如今还不是被我拿捏,交出沧山黑虎帮的接头信物,现在我的手里有你的两个女人,给你二选一的机会,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别废话,我给你想要的东西,放了枝枝”顾彦顿了几秒,眼睛瞟过黑衣人后方草丛里埋伏的暗卫稍微松了口气,缓缓挤出几个字,霎时丢出一个黑色的木头盒子,黑衣人伸手接东西时,顾彦一个箭步踢开了掐着脖子的黑衣人夺过了宋枝枝护在怀里。
这位昔日冷静稳重的公子在此时的慌乱无措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她一时愣了神,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小小的身体有一些颤抖,原来他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清月僵硬的缓缓松开捏紧衣裙的手,她忍着心口的刺痛。
脑海回现到过往的画面“顾彦哥哥,你等等我嘛”“顾彦哥哥你娶我吧,我这辈子非你不嫁”“顾彦哥哥我好怕”“顾彦哥哥别离开我”“顾彦哥哥”一瞬间脑海里走马观花,
沉默了一瞬,她的眼眶突然热了起来,视线才又转回到顾彦的身上,忍着心口的刺痛说了句违心的告别,“顾彦,再见了,我不怪你”反手拉着黑衣人的手背握住刀背划过脖子,顿时鲜血涌出,嘴里也呛满了鲜血。
顾彦,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了。
······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正午的阳光照进了房间,带着些许暖意。
哐啷、屋外是花瓶摔碎的声音。
“轻点,这是小姐最喜欢的花瓶,我看你打碎了怎么和小姐交代”
“小秋姐,这可怎么办啊”
床塌上病怏怏的美人被嘲杂的声音猛然惊醒,只感觉头上的痛感一阵阵袭来,只觉得像要裂开一样难受。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你都睡了两天了,怎么都不醒,连大夫都瞧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症,可把我吓坏了”床边的小丫头看到小姐刚刚苏醒的模样,有些激动的同时声泪俱下,抹着小眼泪,小心翼翼的把小姐扶着坐起来。
“秋儿,我这是在哪儿啊”清月一边用力的揉着脑袋一边皱着眉环顾四周,“我怎么在沈府?”
这里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了,小时候娘也会在这个房间陪着她哄她睡觉,房间全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摆设的,也是除了父母的房间,就数她的房间最宽敞了,床的对面几米的地方还是那张爹爹花重金专门为她打造的紫檀木书案,现在摆放的全是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可是自打结婚后都好久都没有回家住了。
“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在沈府你能去哪儿啊?”小秋叹了口气,还有些疑惑,想着小姐怕是睡懵了,看到小姐醒来总算放心了。
清月摸了摸脖子,仿佛疼痛感还没有消失,心口的疼痛犹在,一切都那么真实,“秋儿,我不是快死了吗,我明明清楚地感觉到脖子的血都快流干了,你们还怎么救的我?”清月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毕竟还有些震惊。
“小姐你说什么,你别吓我啊,什么死不死的,你就是两天前我们放风筝摔了一跤,摔晕了过去,睡了整整两天”丫头拉起了小姐的手,用手探了探小姐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
刚说着丫头又忍不住带着哭腔“小姐你说你要是有了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老爷会扒了我的皮的,小姐,我明明找了大夫看,大夫说你只是睡着了,我都打算写信给老爷和夫人告诉他们这件事的。”
“没事,秋儿,爹爹在外行军打仗,本来操心的事就多,不要让他还要为家里的事发愁”清月道,“哎,对了,秋儿,那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了?”
“天启二十八年啊,小姐,这你都忘了?”秋儿疑惑道。
可我明明记得现在应该已经是天启三十年冬天啊,看着蒸蒸日上的太阳,有些恍惚,难道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明明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我的心还是那么疼,清月捂了捂心口,心口揪着快踹不了气了,不由得眼眶一热,有些哽咽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秋儿着急的问道。
“没事,秋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我有点饿。”清月皱着眉头
“好,小姐,我现在就去。”秋儿答道。
原来一切都是梦,可我记得梦里过往的点点滴滴,梦里多出来的那两年,思绪回到了虚幻的两年里。
自从五年前我第一次独自出门游玩落水险些丧命,顾彦哥哥第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救了我,我便开始喜欢他,得知他住在距离我们都城好几十公里以外的城里做生意,分开时我十分失落。
后来我们常通书信,视彼此为知己,后来得知他辗转到我们锦城来做生意了,我欣喜若狂,后来他生意也越做越大,做成了锦城首屈一指的大商行之一,我真替他高兴。
我终于盼到了嫁给了我的顾彦哥哥之后,可他却变了,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婚前他虽为人清冷,身边却也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常常偷偷溜出府去找他,我们也经常一起把酒言欢,他也是处处会护着我,从不让我有任何为难和受伤的地方,我以为这就是他对我最大的偏爱。
他虽从没主动提过娶我,我知道他也定也有自己的苦衷,或许他是害怕门第之见,我是将军之女,而他只是个从商的商人,可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所以我主动给爹爹提了我们的事,想着由我爹爹出面,他也能少一些为难,爹爹起初并不同意,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所以我欢欢喜喜的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可新婚之夜我却如同掉入了冰窟,那日他并没有留在新房,只留下了一句娶我也是只因形势所迫,可我爱他,那夜我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夜,泪水也快要流干了。
我以为我多主动一点,我们就能回到从前,所以我主动抱了他,想同他亲热,他想都没想就甩开了我的手。
看得出来他开始嫌弃我了,婚后的两年我度过了最痛苦的两年,他厌我恶我。
有一次他喝醉的那夜第一次主动找了我,同我缠绵,也是第一次作为他的女人享受在他怀里的温柔,我本以为他回心转意选择开始接纳我了,可是第二天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刚刚被拾起的心重新掉入了山谷。
后来的每一次喝醉他都会找我同我缠绵,我想这就是作为男人该有的需求吧,在清醒的时候他会嫌弃我并不愿意看到我,我不敢再拾起自己的心抱有虚幻的幻想。
后来他带回了宋枝枝,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那么体贴入微,更胜于婚前他对我的态度,我甚至开始嫉妒得发狂,就算他对我冷淡,可我以为他的后院也只会有我一个人,从来没有试想过如果有了其他女人的假设,我甚至恶毒的想过如果那个女人死了就好了,可我的教养不允许我这样做。
他告诉我要娶宋枝枝为平妻,只因他不想他的人受到半点委屈,我不同意,这是对我莫大的羞辱,也是我选择这段婚姻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他逼我和离,让我二选一,我实在没有办法回到没有他的日子,人一旦得到过了,就觉得东西是自己的了,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反正来日方长,我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输了。
后来宋告诉我我长久以来没有身孕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我怀孕所以对我的饮食下了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本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他亲自告诉我不想要孩子,我也会接受,而不是用这种不齿的手段。
我作为女人的失败,不仅得不到男人的心,连生孩子都不配。
当黑衣人挟持我和宋枝枝来威胁他,我也紧张的幻想他会不会选我,直到他坚定的选择了另一个女人,我才明白我青春年少的悸动也许终究不会有回应了,原来连我自己都已经不爱自己了,何谈别人。
我好累,我真的不想再沉浸在这种日日煎熬的世界里了。
叮叮咚咚,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拉回了我的所有思绪,方才发现自己的脸庞早已湿润,怕被人看穿当前的狼狈,我迅速的抓起衣袖摸了摸脸上的泪痕。
“小姐,饭来了,两天没吃东西了,小姐,你快吃点吧,有你最爱吃的芙蓉糕点心,还有炒菜,你爱吃的香菜牛肉,还有这些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秋儿一边说一边往小姐面前推。可能是刚刚悲伤的回忆影响到我的胃口,面对一桌可口的饭菜却提不起筷子。
“对了小姐,你醒之前,顾彦公子还来咱们府看过你,还亲自为你擦脸喂水,看得出来顾公子很关心你,我还说小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小姐咱们吃了饭就去找他吧。”丫头冲小姐挤了挤眼睛,替小姐高兴,毕竟小姐喜欢顾公子三年了,以往都是小姐主动去找顾公子,这次也是他一次登门看望小姐,证明心里也是有小姐的。
“秋儿,我就不去了,我想自己静几天”清月皱着眉说,不管是不是梦,面对他我都没有了勇气。
“可是小姐,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顾公子他来看你,说明心里是有你的。”丫头疑惑道,以前小姐从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秋儿,你别再提他了,我有些头疼。”清月捂着头,刚吃几口的饭菜,也缓缓放下了筷子。
另一边顾宅,顾彦手里握着一个香囊放到鼻子边嗅了嗅,不知是盘算着什么,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卫道“褚宴,最近下面可有些什么消息?”
褚宴回到“主子,暂时还没有。”男子脸上难以捉摸的表情,望着屋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