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谁也不知道,北原骑兵居然一路冲杀来到了镇关军的大后方,绕过了曹婴之前安排的那些伏击。
上官婉儿和关银屏等人左等右等不见李义果的镇西军,却见到了大元帅曹婴的传令兵。
得知北原骑兵绕路奇袭大本营,众人立马抽身回防。
上官婉儿心中噔的一声,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徘徊在心头。
“若是北原骑兵出现在这里,那李义果的镇西军又去了哪儿?总不至于消失不见,一定是有一个去处!”
两个时辰之前,斥候还说镇西军被北原骑兵冲杀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难道这些情报都是假的?
“这消息极有可能是假的!”
上官婉儿当场便把这个猜测告诉给了关银屏,可现在关银屏一门心思在时茗那边,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胯下马儿再长出来四条腿,尽快赶到世子殿下身边护佑他周全。
关银屏哪有脑子去听上官婉儿的分析,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斥候部队本来就是从镇关军三军中抽调出来的,既有镇北军和镇东军的人,也有镇西军的人!世子殿下和大元帅太过信任镇西军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那李义果是否真的和我们是同心!”
上官婉儿只恨自己思维迟钝,没有早点反应过来,更恨自己要是再阴谋论一点,向世子殿下和曹婴大元帅讲出来这番猜测,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银屏,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正面战场我去了也无用,我必须要做另一手准备。”
“好!你去吧!”
二人便兵分两路,关银屏带着镇北军抽调回防,上官婉儿则带着这一批精锐去了另一个方向。
“假如镇西军早就背叛了我们,李义果和他哥哥李义隆一起,向北原合作输送了利益呢?”
上官婉儿越想身上越冷,冷汗几乎要把身上的衣服打湿了。
“镇西军假装和北原骑兵作战,实际上双方没有任何损耗,镇西军甚至还安插自己的斥候为北原骑兵的行踪遮掩!”
上官婉儿指挥手下分走两个人,让这两个人去通知郭岑的镇东军,让他们立刻停止行动,镇西军可能已经背叛了他们的镇关军联盟!
而她现在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要返回侯府,确保侯府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郭岑率领镇东军利用曹婴发明的凤鸣钩从山崖上一路攀登,绕路来到了行军路径的大后方,准备和镇北军夹击北原骑兵。
可他们没等到北原骑兵,却见到了向他们这里赶来的镇西军。
镇关军联盟虽然现在是沆瀣一气,可三军的制式盔甲有明显区别,郭岑一眼就能分辨出远处赶过来的这队人马就是镇西军。
“镇西军?你们的部队怎么会在这里?王爷人呢?”
可很快,郭岑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支镇西军行伍整齐,将士面容严肃,士气凝盛,装备精良,哪里像计划中吃了败仗的狼狈样子?
“不对!所有人准备反击!”
镇西军还是镇西军,面孔就是天元人的模样,并不是北原蛮子那粗狂的形象,所以绝非是北原骑兵穿上了镇西军铠甲冒充的可能。
那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了郭岑的眼前——镇西军背叛了三军联盟!
镇西军的精锐队伍率先冲锋,一个照面就将镇东军的部队冲散了,后续跟来的便是数不清的箭雨,箭如雨下,镇东军疲于应对,只能被动挨打防守。
这支镇东军由于按照计划那样,只带了简单的装备行进,主要是起到辅助偷袭包后的作用,并不是正面对抗那一套。
因此面对装备精良、士气饱满的镇西军,镇东军很快便败下阵来,吃了大亏!
郭岑杀红了眼,愤怒地朝着镇西军咆哮道:“王爷呢!让李义果出来!为什么要背叛三军联盟!为什么和北原蛮子勾结到了一起!你还是不是天元皇族!你不是发誓要守护这北境百姓吗!”
镇西军跟北原人勾结了,这是最大的背叛!
郭岑很快便想明白了,李义果和李义隆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不站在一起,他们就是利益共同体啊!
所以李义果之前那些大义凛然的誓言,全都是狗屁,他们李家皇族都是一丘之貉!臭不可闻!
“李义果!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
乱战中,一把长剑笔直的从郭岑的后心捅来,郭岑便知道自己命数将至。
李义果的亲信部将来到郭岑身边,冷冷地说道:“王爷有句话让在下传给郭岑统帅和世子殿下,攘外必先安内!北原蛮子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你们这些妄图窃国的贼子奸臣!你们才是不得好死!”
血染长夜,镇西军和镇东军拼杀在一起。
统帅郭岑的死激怒了镇东军的血性,他们都是儒将郭岑一手带起来的将士,对郭岑的佩服达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因此各个悍不畏死,断手断脚的仍然不退缩。
镇西军本就是李义果的私兵,对自家王爷的信条更是深信不疑,为了达成王爷的大业,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这一战,注定要载入史册。
后人铭记北境这一战,镇西军和镇东军的内斗,被比喻为天元王朝左手砍右手,战损率高达七成的情况下,两方将士仍然红着眼拼杀在一起,没有一个逃兵。
打到最后,双方都不只为了击溃,更是为了给自己的兄弟同伴报仇!
他们都有着各自坚定的信仰,各自崇高的理念,都为了自家统帅,至死不渝!
旁人不知,李义果早就已经带着一支精锐远离了北境战场,长驱二百里,只为了另一个目的地。
“郭岑,别怪我。”
李义果一声长叹,从马鞍口袋里拿起一副白鸟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些杀孽,我李义果一人背负,哪怕被世人唾弃,终生偿还,我也要走这一条修罗地狱。”
如果北境这一战镇国侯世子大胜,他只会带着镇北军和镇东军南下跟天元王朝争抢土地,这样一来的后果是几十年的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如今只需要牺牲一个北境,便可以换来南方几十年的安定。
这对于李义果来说是一个现代的电车难题,而他决定做那个罪人,滚动了历史的车轮。
“待事情平定,我李义果将肩负起镇国侯的责任,率领天元军队收复疆域,李义果发誓必定将北境青幽二州重新夺回!”
“王爷。”
身边的亲信部将上前禀报道。
“前面就是冰城了,守城的将士都换成了我们的人,城门大开,镇国侯府就在城内,之前去打探消息的白羽卫们已经摸清了路数。”
李义果郑重地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所有人,换装!”
他们这批精锐将士穿着特制的铠甲,只要在脖颈处的机栝用力一拽,铠甲就会从内二外翻过来,露出里面的内衬,亮白如月。
李义果带来的这百人精锐,各个都是这副装束,像李义果一样,戴上了厚重的白鸟面具。
铠甲胸口的一只白羽图案迎着月光在熠熠发光,这就是白羽卫的典型特征。
镇西军是他,白羽卫也是他,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到底是李义隆的亲弟弟,天元皇帝唯一信得过而没有杀害的血亲。
“白羽卫谨遵皇令,冲进镇国侯府,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屠灭,一个不留!”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