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好了没有?”商时序已经在家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不要催我,我再打扮打扮。”从昨晚得知今天被邀请和老弟一起去相府一直到现在,上时川已经换了整整十套衣服了,而且每一套都是不一样的风格。
不是嫌不够贵气就是嫌太过浮夸。这折腾了一晚上也没选到称心如意的,恨不得半夜去敲开店家的门现买来穿。
“人家晼儿今天主要邀请的是我,你只是顺便被邀请,顺便懂吗?”
“少废话,陪我去一趟绫罗坊。”商时川可算是能出门了。
“你这个时候去哪儿做什么?”
“昨晚她姐姐九鸢的披风不是烧坏了嘛,我去给她挑件新的。”
“哦哦哦怪不得,我说某些人平素最不喜打扮今日怎么这么郑重对待。哥,你老实说是不是从晼儿及笄宴那天就看上人家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那股给人的清冷感很特别,是这都城中的女娘都里都不曾有的。”
商时序笑自己哥哥早就对云九鸢芳心暗许而不自知。
这城中最大最有名的服饰店绫罗坊离商家要是坐马车慢行恐怕得一个时辰,这兄弟二人一个赛一个的急,话不多说,一人一马岂不是更快。
这从未送过女娘礼物的商时川在挑选款式上还得是靠弟弟。
“我看昨日云九鸢甚是宝贝那件披风,你照着那个颜色款式买一件相近的定不会出错。”
“吾弟所言甚是!”
只是不凑巧,最后一件紫色的披风在今儿清早被买走了,剩下的大多是一些艳丽颜色了。无奈,二人只能选了一件料子最好的买了下来。
绫罗坊的对面便是城中最出名的那家鲜花饼店,在南冲和晼儿待了那么久,他知她嗜甜。
“哥,我去对面买点鲜花饼,晼儿爱吃。”
“你去吧,一会儿门口等你。”
紧赶慢赶,总算在中午之前赶到了相府,想来也不算太失礼。
许是昨日落水身体受了凉,云贞晼今日不停地在打喷嚏。
“怎的来得如此晚,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怎么会,我陪我哥去挑礼物了。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鲜花饼。”商时序一脸那种好狗狗求夸奖的表情,别提有多可爱了。
云贞晼可不会随他心意,倒是对他回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那是纯粹的开心。
“九鸢,这是给你买的礼物。昨日我见你的披风被火球所毁所以今日特地去给你挑了件新的,只是这颜色不知你喜不喜欢?”
云九鸢打开那包着的锦缎,露出的是一件比合欢花稍艳丽些的颜色。
“姐姐不喜欢这么艳的颜色。”
“我很喜欢,只是今日邀二位公子前来是为了感谢昨日的相救,怎好让商大公子破费呢。”云九鸢赶忙用手拦住了云贞晼。
“无妨,你开心就好。”
云九鸢吩咐白鹭小心地将东西收好。
“快别站着了,再不开饭我准备的饭菜可都要凉了。”
相府的餐厅就在前厅的后面,几步路就能走到。
这边年轻人们刚坐下准备动筷子,秋容便闻声赶来了。
听到那声音,云九鸢本来脸上挂着笑容瞬间就收了回去。这一幕被商时川看在了眼里,莫名地很心疼她。
秋容一来就看到了白鹭手中拿着的那件披风,二话不说抢过来展开瞧了瞧。
“商公子可真有眼光,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怎好收呢。”
“一件披风而已,谈不上贵重,九鸢小姐喜欢才最重要。”
秋容怎能容忍在这相府有人喜欢云九鸢呢,假装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走的时候手往下推了推碧柳,一个眼神,碧柳就知道秋容想让她干什么了。
云九鸢也是惯会看眼色的人,见秋容走了,马上小声地吩咐白鹭快些将披风放回房间,收好了,别叫秋容拿了去。
可她那房间除了床和桌子还有一张旧得裂出手指般粗的裂缝的柜子就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了,若是秋容想找,那恐怕不费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找到。
“夫人,您是要找这件披风吗?”
“烧了它,那个野种怎么配得上这种好东西,她能在相府有口饱饭吃就该日日烧香拜佛了。”
午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个人的饭桌上或许是因为羞涩吧,半天都憋不出一个话题来,云贞晼恨不得赶紧躲回房里去来得自在些。
“香荀,上午我让你帮我去请的医师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来府上?”
从小服侍惯了的,云贞晼一开口香荀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上午去请时看病号脉的人实在太多,医师答应用了午膳便会马上来。”
“既然贞晼姑娘身感不适,那我们二位也不便打扰过久了,多谢今日的款待,我们兄弟来就先告辞了。”
很是识相的商时川拉着商时序便离开了相府。走的时候云贞晼还特地提醒了商时序别忘了昨晚对她的承诺,她改日再找他兑现。
“晼儿妹妹,你这是昨夜出门导致了风寒吗,要不要紧?”
“不打紧的姐姐,我多喝点热水多休息很快便能好了。”
姐妹二人道别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云九鸢还没到房门口,老远就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再走近些,那些似是从自己房间里飘出来的。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奔进了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摊灰烬,还有些许的布料碎片残留着没有烧尽。
云九鸢扑通一下跪在了那摊东西面前,她伸手去捧那灰。
“小姐你疯了吗,这可是刚烧完的东西你不要你的手了吗?”“你走开!”云九鸢一把推开了上来拦她的白鹭,她看着这灰,完全忘记了滚烫在她手上带来的剧烈的灼烧感,手被烫得通红都不扔掉。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一件披风都要毁掉。”云九鸢低吼着,就连哭都不敢大声痛快地哭。
就这样呆呆地盯着那灰坐了好久,久到自己连眼泪都要哭不出来了,白鹭赶紧去拿了上次云贞晼送来还多下的金疮药给她涂上。
“我定要杀了她。”那个她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红着眼说的,那通红的眼睛瞪得像是能吃人似的。
十日之后便是云洪的五十大寿,请帖这两日正在拆下人分发到各府各家。
现在开始,相府上上下下一切都以云洪的寿宴为头等大事。
自然,商家和沈家也都在受邀的宾客名单之中。
大寿当日,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这该来的都来的,不请自来的也都来了,差点连饭桌都要坐不下。
苏管家这座位安排地,三个人的座位挤在了一起。
今天本来云贞晼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他能远远地看沈舒梨一眼也是好的,可这杀千刀的偏偏带了那天被她撞下水的那个表妹一起来,两人还是挽着手进的相府。
“表哥,你快看,这不是那天把我撞下水那个女的吗,她居然也在这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那是相爷最喜爱的小女儿,你要是今天在这儿闹一场,我们俩可能都出不了这个门了哦。”沈舒梨那说话的语气是云贞晼从未听过的,就算他主动亲她的时候都是冷冷的。
云贞晼气得转身进了前厅,不想在这里看他们俩你侬我侬的膈应人。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买通了今天给秋容上菜的丫鬟,她会见机行事的。”
照惯例,云九鸢是没有机会出现在寿宴上的,因为秋容不会允许,云洪也不会让宾客看他笑话。
可今日云洪可能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吧,一大早就让秋容在云贞晼边上添个位子给云九鸢。这是云洪亲口下的指令,秋容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忍气照办。
整个寿宴果真是热闹非凡,秋容把都城里最有名的丝竹班子,舞姬全都请来了。
就连皇上都派贴身太监刘林送来了贺礼,这算是在寿宴当日给足了面子。
云洪今儿兴致颇高,这席才刚开半晌就有点喝上头了。
“诸位,接下来这道是我们相府面点师傅的拿手荷花酥,我们相爷平日里最喜这一口,今日特地吩咐厨房备下了,请诸位品尝一下。”
“各位请。”云洪笑眯眯的。
“表哥,这个荷花酥果真是美味,这酥皮比我在启顺斋吃到的要酥脆好多。”
“那阿曼你就多吃点。”
阿曼眼睛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云贞晼,眼睛一转,“表哥,你一向不喜甜食,要不你的给阿曼吧,我帮你吃。”
沈舒梨刚想端过去给阿曼,秋容见自己女儿脸色很不好看就连忙打圆场,“阿曼小姐,不若你把我这一碟拿去吃吧,我在相府想什么时候吃都能吃到。”说着碧柳已经将盘子往沈舒梨的方向端了。
这胸无城府的阿曼还真以为是秋容对她客气竟然想都没想就准备伸手去接盘子。
云贞晼马上跑过去抢在阿曼之前接住了那盘荷花酥,“这位小姐,我看你还是少吃点为好,免得吃太多撑着就不好了,少把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摆出来。”云贞晼说完把每个荷花酥都咬了一口站在阿曼面前挑衅,还摆出一副一脸嫌弃地表情。
云九鸢看在眼里突然心头一紧,“白鹭,你找的人把那东西放哪里了?”
“这个我也不确定呀只说让她搁点心里头
不会就是荷花酥吧,那云贞晼岂不是有生命危险了。
她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桌角,全身就向前倾着观察着云贞晼的反应。
“你这个无赖,除夕那晼你把我推下水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又来这般挑衅我,今天我跟你没完。”
阿曼话还没说完,云贞晼突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抽搐,随即一大口热乎乎的鲜血喷了阿曼一脸。
阿曼吓得惊声尖叫,云洪和秋容也赶忙下来查探情况。“快请医师!”
云洪朝苏管家大吼,秋容则是将晕倒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
要说云贞晼这血吐得可真是时候,否则除夕夜不守岁偷溜出去怕是要被云洪责骂了。
这样一闹,这寿宴算是办不下去了,相府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锅粥。
匆匆赶来的医师给云贞晼把完脉告诉云洪小姐这是中毒的症状,且中的是西域的曼陀罗花毒,此毒在服下后片刻便会毒发,且此毒解药只有西域才有,但小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有解药。”商时序是在门口听完了全程才敢推门进来的,他是担心但更怕给相府的人添乱。
“商家二公子,对啊,你们商家不就是靠收藏各类江湖秘药而在都城出名的吗,那这次就麻烦商二公子了。”秋容瞬间收起了眼泪水。
“夫人不必客气,我这就回去取解药。”
接下来她可以好好收拾敢在宴会上动手脚的人了。
刚刚医师说是片刻便会毒发,那晼儿吐血前吃的东西就只有她本来要端给阿曼的那盘荷花酥了。
“医师,麻烦去验一下宴会上所有的荷花酥。”
“是,夫人。”
这宴会里里外外加上厨房里没端出去下人留给自己吃的医师都拿银针验了个遍。
“夫人,老夫验过了所有的荷花酥,只有小姐吃过的那一盘有毒,其余均无毒。”
“辛苦医师了。”秋容转头吩咐碧柳,“好生送医师出去。”
所以晼儿中毒只是误伤,凶手本来要毒死的是秋容。现下宝贝女儿的毒不用担心,秋容就能放下心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要害她。
碧柳刚进门秋容就让她去查今日是谁负责送她的那份糕点的。
相府虽大,今日寿宴虽人多眼杂,但管理一向井井有条,想要揪出一个送餐的小丫头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没等告诉秋容,碧柳就直接做主将人拖去了地牢关起来,“你们不是有让人开口的一百种方法吗,不要心疼,只管给我用上,直到愿意说实话为止。”
站在一旁的家丁还特地给碧柳端了把椅子坐下慢慢等结果。
送餐的是厨房一个日常洒扫的丫头叫白芷。这种小丫头哪经得住哪些行刑人的重手,才夹了个手指就把什么都招了。
她本是没有资格去前厅送餐的,是白鹭给管事的嬷嬷塞了钱才得了这份差事,毒是提前藏在指甲里,拿到糕点后趁管事的忙不注意立马下进去的。
一得到结果碧柳便马上去找了秋容,告诉她此事是云九鸢动的手。
“这个小贱人,我就不应该一直心慈手软留她到今天,五年前就应该了结了她让她跟着芸娘一起去阴曹地府团聚。把他们主仆抓起来,白鹭给我打死,那个小贱人给我留着,这次我不能让她死得那么痛快,伤害我的宝贝女儿,我要让她生不得死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