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的沈舒梨果然在说话的间隙果然听到了附近草丛之中似有异响。
沈舒梨小声地对云贞晼说,“你坐在马车上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那你小心点。”
“放心吧!”
沈舒梨整个人不是跳下马车的,云贞晼也没看清,等她再看到他时,人已经在十数米开外的草丛前了。
沈舒梨用极低沉的嗓音道,“出来吧!”
果然,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坐在远处马车上看着的云贞晼瞬间心都揪了起来,手紧紧地抠着马车的门框,指甲在上面摩擦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云贞晼祈祷着沈舒梨千万不要有事才行。
可和二人只隔着一丈远的沈舒梨根本不害怕,他看到这两人穿着的衣服时就知道了是云洪派来的人。
这是云洪培养了多年的暗卫,是用来继承当年商悲秋那帮子人的位置的。可云贞晼从未见过,所以哪里能知道沈舒梨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虽然离得太远了,但她观察着似乎能明显感觉到站起来的人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
“是云洪派你们来的?”
面对沈舒梨的问题,这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其中一个人结巴着回答道,“公子,相爷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从都城去西南可就这么一条路。”
“我问的不是这个。”沈舒梨不怒自威的样子,将那两人吓得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了。
“是商时川。”
沈舒梨舒展了一下眉头,“再让我发现有人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滚!”
两个人得着令,赶紧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沈舒梨回到马车上思考了良久,云贞晼懂事地都没有去打扰他,只是乖乖地坐在边上看着,等他思考完主动和自己说话。
回过思绪来的沈舒梨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温柔地抓过云贞晼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怎么了,舒梨,这两个人是谁啊?”
“没事,他们是云洪派来跟踪我们的,放心吧,这一路上不会再有了。”
“人都被你赶走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呢看着。”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刚才我们聊到的问题。”沈舒梨突然很严肃地望着云贞晼,把云贞晼看得都觉得有些心里犯怵了。
“你这是怎么了?”
“商时川, 他就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我们身边的人,我们没有猜错。”
“是刚刚那两个人亲口告诉你的吗,会不会有诈啊?”
“不会,他们的穿着我认得,就是云洪养了多年的护卫,对着我不会说假话。”
“那这么多年,云洪都没有告诉过你商时川是他的人这件事吗?”
沈舒梨突然冷笑了一下,“他背着我做下的事情还少吗,之前三番两次想要针对你对你不利,他什么时候忌惮过我。这个云洪,看来我回去早晚得收拾他。”他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云贞晼虽也知道云洪可恨早晚得收拾,否则怕是后患无穷,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赶路,一日不解决她自己的问题,他们就一日没法真正地得到克心诀。
“舒梨,我们还是先抓紧赶路吧,否则今日怕是又要宿在这荒郊野岭了。”云贞晼尽力将沈舒梨的思绪拉回来让他先不要去想云洪的事情。
二人不停歇地赶着路,眼看天就快要黑了,马也逐渐显得疲惫起来,本以为今日是只能又要宿在马车之中了,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山的另一头出现了一座驿站。
驿站的外表看着极为破败,像是荒芜了许久无人打理的样子。
云贞晼显得有些害怕,沈舒梨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他们本已经想就此离开继续赶路了。此时,破败的驿站里头亮起了一盏盏烛火。
“舒梨你快看,是烛火。”
沈舒梨顺着云贞晼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在漆黑的郊外,屋内亮起的零星几盏灯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看来里头有人居住,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夜路难走我们也无处可去。”
有沈舒梨在,云贞晼愿意跟着一起进去看一看。
马车停在了驿站的木门外,两人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生怕惊动里边的人。再轻手轻脚地走到屋外,沈舒梨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扣响了门,“有人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里头有任何动静,云贞晼犹犹豫豫地伸出食指,试着再叩了一次门,“请问有人吗,我们需要借宿。”
依旧无人回应,云贞晼拉着沈舒梨就想转身回马车上,“走吧,舒梨,我们还是睡在马车上吧。”
就在他们刚转身的时候,门咯吱咯吱地被缓慢地打开了。
里头出来了一个英俊的少年郎,白嫩的脸庞,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长相,用极阴冷的语气道,“二位是要借宿吗?”
“我看你这驿站的院子已经破败不堪了,不知是否还有房间可以借宿?”沈舒梨很淡定地回答着这个少年的话。
“你们跟我来吧。”那个少年用极低沉的嗓音说着每一句话。
沈舒梨拉着云贞晼的手一刻都不敢放开,拉着一起跟着这个少年往楼上去。
“请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金月。”
“好听诶这个名字。”云贞晼晃了晃沈舒梨的手小声地对他说。
金月边走边微微侧过脸来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他们二人。
到了二楼,每一块木板被踩踏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驿站里显得格外刺耳。金月将他们带到了楼梯口左边第二间房间,推开满是灰尘的房门。
里头所有的家具上都好似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云贞晼皱着眉头和沈舒梨二人面面相觑,刚想开口说不住了,谁知金月主动说,“这是帕子,你们自己先简单打扫一下,我待会儿去把被子拿来,你们一会儿先下楼去吃饭吧,我锅上已经炖着肉了。”
“没事,我们不饿,就有劳你帮我们拿床被子就行。”
“那我先出去了。”
阴森的金月一出去,沈舒梨赶紧将房门关上,“贞晼,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驿站很异常?”
“你也感觉是吧?”
“破败成这样居然炖肉吃,好像是等着我们来的。”
“不管怎么样这饭我宁愿饿肚子都不会吃的,待会儿等他把被子拿来我们还是赶紧就寝吧,等明天天一亮就赶紧离开。”
“我也是这么想的,待会儿你先睡吧,我守着门,以防一会儿有什么事。”
“那我们轮流吧,不然你明天哪有力气驾车赶路呀。”
“好,一切都听你的。”
这金月好像一直在外偷听着一样,屋里头对话刚结束,金月就敲门抱着被子进来了。
沈舒梨假装热情礼貌地接过他手中的被子,“辛苦你了金月,晚饭我们刚刚吃过干粮了就不吃了。”
可沈舒梨刚说完,云贞晼不争气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几声。
金月犀利的眼神立马看向了坐在那儿的云贞晼,“你们干粮没吃饱吧?”
“哦,没事,我们习惯了晚上少吃点这样好入睡。”云贞晼立马心虚地解释着。
不过这金月倒是也没有纠缠不清,很识趣地转身准备离开,看到云贞晼摸着他刚刚抱来的被子一脸嫌弃地表情闻了又闻。
“这山里被子难免会潮味道难闻。”
云贞晼赶忙放下手中抓着的被子,换上笑脸,金月虎了她一眼才关上了房门。
“贞晼,今晚你就将就一晚,等明日路过小镇的时候我们就能住客栈了。”
“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个驿站很诡异,总觉得不寻常。”
“有我守着不怕,你放心睡吧。”沈舒梨的脸上一直都充满着宠溺,又极力地想给足云贞晼想要的安全感。
云贞晼拉着他一起上了床,给他也盖上了被子,“你就坐在床上守夜吧,这山里湿冷你坐着会着凉的。”
沈舒梨听着云贞晼的话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鼻子酸酸的。
驿站除了金月来回走动的咯吱声就再无其他了,寂静到窗外冷风的呼啸声和各种动物的叫声都显得格外恐怖。
大抵是睡到半夜,沈舒梨感觉云贞晼好似开始发抖,开始只以为她因为被子薄有些冷,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但慢慢地云贞晼抖得愈发地厉害了,就连沈舒梨自己都觉得开始不适起来,努力想清醒却越来越迷糊,逐渐地失去了意识。
天快亮的时候,金月悄悄地打开门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给收走了,将被子抱在手里的时候还坏笑地摇了摇头。
金月是直接将被子抱出驿站的,金月将被子用力地撕扯开,里面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泊,这血泊是最吸血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
只见他掏出一个看着并不小的琥珀瓶,将血泊所吸的血尽数收进了瓶中。一时间,地上躺满了血泊的尸体,惨不忍睹。
随后,金月又从腰间拿出一个很微小的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了琥珀瓶之中,摇晃之后,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骑上围墙外提前准备好的马扬长而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醒来时,沈舒梨还紧紧地抱着云贞晼,两人是被冻醒的,睡得有些发懵的云贞晼费力地坐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看着身边的沈舒梨,嘴唇发白,就连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都消失不见了。
云贞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将还在昏睡的沈舒梨唤醒。
“舒梨,你快醒醒,这客栈不对劲。”
沈舒梨过了许久才醒来,他眯着眼睛,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出了云贞晼的异样,“贞晼,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连嘴唇都发白了?”
云贞晼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舒梨,你的嘴唇也是煞白的。”
沈舒梨是被这句话彻底惊醒的,他匆忙地坐了起来才发现他们的被子不见了。
“贞晼,被子呢,怎么不见了?”
“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对了舒梨,你昨晚不是守夜吗,怎么也睡着了呢,不是说好我们轮换着的吗?”
沈舒梨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但脑海里闪现的画面还是很模糊。
沈舒梨想下床但发现浑身就像被吸了血一样无力,云贞晼和沈舒梨两人只能互相搀扶着起了床。
意识到不对劲的两人立刻出了房门寻找金月,但任凭他们如何呼喊都无人回应,“舒梨,我们分头去找吧,我找楼上你去楼下。”
“好,那你小心,有事马上呼救。”
“我知道。”
两人将整个驿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但没有一个地方像有人住的,到处布满了蜘蛛网,就连昨日金月说炖肉的厨房也是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到处都被蜘蛛网覆盖着,甚至还有老鼠出没。
云贞晼和沈舒梨两人惊恐地在驿站的一楼汇合。
“贞晼,我们昨晚遇到的那个人应该来者不善。”
“嗯,楼上的每一个房间都跟我们住的那间一开始一样,完全不像是住着人的样子。”
“楼下也是,连厨房都是蜘蛛网,根本不存在昨晚他说的炖肉的痕迹,看来他早就料到我们昨晚不会敢吃任何东西的。”
“那我们俩现在这样看来是被人算计了。”
“赶紧走吧,离开这里。”
沈舒梨拉上云贞晼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可当他们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他们昨晚盖的那床被子和满地的血泊之时,云贞晼的脸上露出了比刚刚更加惊恐的神色。
血泊这东西她在宝籍录之中看到过,此物产自西域,专门吸食人体的鲜血。
看这地上的血泊尸体就知道,金月已经将血泊所吸的血都收集走了。
“怪不得了,我们两个今天都全身无力嘴唇发白,原来是这样。”
沈舒梨倒是疑惑了,“你认识这个东西吗贞晼?”
“这是血泊,我在宝籍录里看到过,专门吸食鲜血。它们被藏在被子里,而且吸食了整整一晚的血,所以我们才会如此虚弱。”
“如果只是被吸了血那还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只是害怕是谁要取我们的血,这个人一定知道我们的秘密。”
两人思考的片刻,几乎异口同声转向对方,“商时川。”
“没错,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