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玉皱起眉头:“如果不是仇杀,怎么去解释萧凯的杀人行为?”
杨坤说:“仇杀,是一定要有仇恨的,可以萧凯和刘泰安之间的关系,能跟仇恨联系起来吗?萧凯凭什么恨刘泰安?”
顾小蕾说:“是呀,刘泰安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对萧凯,从十岁起就抚养他,供他上学,还利用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和影响,将他安排到法务部做顾问,可谓是恩重如山哪。”
舒文玉说:“没错,刘泰安对萧凯的确是恩重如山,按正常情况,萧凯应该对刘泰安感恩戴德,投桃报李,而不是残忍地杀害他。可事实是,萧凯非但没有投桃报李,报答养育之恩,反倒是拿起铁锤砸死了刘泰安,并残忍地焚烧尸体。这种反常举动的背后,肯定有原因。”
顾小蕾说:“仇恨,只能用仇恨来解释。”
杨坤问:“仇恨来自何处,你俩能说出来吗?”
顾小蕾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默然不语。
舒文玉思索了半晌才说:“就萧凯与刘泰安的关系,这仇恨还真找不到出处。杨队,我觉得我们应该跳出这个圈圈,另辟蹊径。”
杨坤问:“你的意思是我们得从其他人身上找原因,对吧?”
顾小蕾突然脑洞大开:“杨队,萧凯父母的死亡是不是原因?”
杨坤说:“你是说,萧文山夫妇的死是萧凯对刘泰安充满仇恨的根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萧文山跳楼自杀就跟刘泰安有关系。”
顾小蕾说:“当时萧文山是会计,而刘泰安是总会计师,都是公司财务部工作。如果公司账务一旦出问题,他俩都有责任。”
“没错,小顾,你的推理合乎逻辑。”杨坤沉思着说,“在你的基础上,我可以作这种假设,公司财务出问题了,最大的可能是做假账,相关部门来核查,总会计师刘泰安怕承担责任,就把所有的事推到会计萧文山身上。萧文山无法承受这份压力,在愤怒与绝望时选择了死亡,便跳楼自杀了,因为这样可以一了百了。”
舒文玉说:“这个假设在逻辑上完全站得住脚,而且与事实相符合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那就是刘泰安为什么要抚养萧文山的儿子萧凯。”
顾小蕾疑惑地说:“是呀,既然是刘泰安逼死了萧文山,那他为什么还要抚养他的儿子萧凯呢?这……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嘛。”
杨坤说:“我想,一是出于内心的愧疚与自责,一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别人认定萧文山是自杀的,跟他刘泰安没有任何关系。”
顾小蕾说:“对,杨队分析的对,应该是这样。”
舒文玉寻思了下说:“听杨队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茅塞顿开了。没错,我觉得这种解释是最合理的,也是最接近事实的。”
杨坤说:“既然我们认定这个假设,那就必须认定萧凯知道自己父亲是被刘泰安逼死的。”
顾小蕾说:“肯定是这样,要不萧凯怎么会找刘泰安报仇呢。”
舒文玉问:“当时萧凯很小,才十岁,怎么会知道这事?”
杨坤说:“当时肯定不知道,是后来发现的。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等问过萧凯后就清楚了。”
舒文玉说:“就怕这家伙不会告诉我们。”
杨坤说:“不管他有多厉害,有多顽固,最终还是会认罪的。只要他承认杀害了萧文山,就会把所有犯罪事实交待清楚。”
顾小蕾说:“这样一来,萧凯就会说出什么时候发现父亲是被刘泰安逼死。我想,萧凯得知这个秘密后,内心一定很矛盾很痛苦。”
舒文玉说:“这是肯定,抚养自己的人竟然是害死自己父亲的人。”
杨坤摇摇头说:“这的确有些戏剧化,甚至可以说有些荒唐,然而这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每个人都必须面前。”
顾小蕾说:“现实就是现实,不管有多么糟糕,有多么不可思议,我们都必须接受。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使现实变得更美好。”
杨坤说:“对,小顾,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住凶犯,打击犯罪。”
聊着聊着,车子往左一拐进了小区。
下了车,杨坤、舒文玉和顾小蕾沿着灯光明亮的小路,朝对面那栋楼走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萧凯所在的那栋楼前。
杨坤吩咐舒文玉守在楼道口,以防萧凯从这儿逃跑,然后带着顾小蕾上楼去了。
来到萧凯家门前时,杨坤站在门口一边,做好应对对方冲出来的准备,顾小蕾看了眼支队长,抬手按了下门铃,却迟迟不见门开。
难道这小子真的逃跑了?这怎么可能呢?
杨坤不相信萧凯会逃跑,便示意顾小蕾继续按门铃。
顾小蕾连按了三下门铃,里面似乎有点儿动静,心中不禁一喜。
一会儿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张挺年轻挺帅气的脸探了出来。
顾小蕾灵机一动,莞尔一笑问道:“你是萧律师吗?”
萧凯目光游移不定,反问句:“你是谁?”
就在这时,杨坤以闪电般的速度冲上去,一把拽住萧凯,大声喝道:“我们是警察!”
萧凯一脸惊惶,使劲甩那只被拽住的胳膊,毕竟书生没法跟刑警比,怎么也甩不开,末了只怒气冲冲地吼道:“凭什么抓我!”
杨坤平静地说:“你是律师,我们不敢轻易抓你。既然敢来抓住,就说明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
说话间,顾小蕾给舒文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杨队已经抓住了萧凯。
萧凯故作不知地问:“什么证据?”
杨坤答道:“萧凯,你涉嫌谋杀刘泰安。”
萧凯先是一愣,随即吼道:“我谋杀刘泰安,你开什么玩笑!”
杨坤目光冷厉地盯着萧凯:“开没开玩笑,你心里清楚得很。”说完掏出手铐要铐犯罪嫌疑人。
萧凯甩开胳膊,忿然嚷道:“凭什么铐我,我要告你!”
杨坤沉声说道:“你是律师,懂得办案程序,别再抵抗。”
萧凯瞪着杨坤说:“你要铐我,麻烦你拿出证据来。”
“别说你是律师,就是普通老百姓,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抓捕的。”杨坤说,“要证据是吧,行,小顾,你把证据拿给他看。”
顾小蕾应了声就拉开包,从里面取出照片给犯罪嫌疑人看。
萧凯看到这些照片,脸色刷地就变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小蕾盯着嫌疑人问:“怎么样,抓你没错吧?”
萧凯嗤之以鼻道:“不就几张照片吗,这能说明什么!”
顾小蕾说:“告诉你,除了照片,我们还有监控视频,还有几份询问笔录。这些完全可以证明你杀害了刘泰安,你就认罪吧。”
杨坤见顾小蕾掏出询问笔录,赶紧阻止道:“不用了,光凭这几张照片,我们就可以将嫌疑人铐起来带走。”
顾小蕾明白支队长的意思,非但没有拿出询问笔录,还把手里的照片装进了包里,抬眼看向犯罪嫌疑人:“你还是老实点好。”
这时,舒文玉喘着气走了进来,见犯罪嫌疑人要与支队长厮打,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死死抱住,直到他双手被铐了。
杨坤和舒文玉推着犯罪嫌疑人往门外走去,顾小蕾紧随其后。
萧凯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气呼呼地咆哮着,指责警察知法犯法,非法抓捕他,扬言要告他们,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杨坤压根就没把嫌疑人的胡言乱语当回事,不予反驳。
舒文玉见萧凯如此嚣张,胸中腾地就来气了,针锋相对地反驳了几句,使得对方的气焰顿时就减弱了不少,末了只嘟嘟嚷嚷个没完没了。
顾小蕾竖起大拇指朝舒文玉晃了晃,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算是给他的一份奖励吧。作为同事,她还是挺喜欢他的,帅而能干。
舒文玉冲顾小蕾扮了个鬼脸,滑稽之中透出几分得意和开心。
不多时,杨坤他们押着犯罪嫌疑人下了楼,朝警车走过去。
杨坤和舒文玉押着嫌疑人坐在后座上,顾小蕾开车。
很快车子就驶出了小区停车场,顺着灯光明亮的街道往警局驶去。
一刻钟过后,警车便在警局大楼前停了下来。
杨坤和舒文玉押着犯罪嫌疑人往大楼走过去,顾小蕾紧随其后。尽管夜风很冷,吹到脸上被刀割了一样难受,但他们心情不错。
进了讯问室,杨坤将嫌疑人按在椅子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萧凯性格桀骜不驯,即便是坐在受审的席位上,依然把头颅高高扬起,用蔑视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警察,并在鼻子里冷哼了几声。
杨坤并不介意犯罪嫌疑人的态度,目光严厉地盯着对方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邀刘泰安去了蓝色海岸酒吧?”
萧凯反问道:“警察同志,你有证据吗?”
杨坤说:“我们调查过了蓝色海岸酒吧服务员,并且从监控中发现了你和刘泰安在酒吧大厅里喝酒。如果你不承认,我们可以放监控视频给你看。我再问你一句,昨晚你是不是邀刘泰安去了酒吧?”
萧凯没回答,两眼对着墙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