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舞说话间作势向佛桑扑去……
她看似神色痴狂,似在发疯,但实际上目地却是十分明确的用藏在袖子中的簪子划向佛桑的脸!
但还没等颜清舞近身,却被苏荼蘼一把挡住了。
苏荼蘼虽是女子,但身形高挑,将佛桑护的很是严实。
她一手护着佛桑,一手攥着颜清舞的手腕,眼底十分冷淡道:“既然你不想认回苏家,那我今日前来如你所愿,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苏荼蘼在商场上本就是所向披靡,此时她如此的疾声厉色,就连颜清舞也都被她眼底的冷意给震慑住了……
颜清舞心中此时非常的不舒服,以及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明明,明明她们才是血缘至亲呀,可为什么她却那样护着没有血缘关系的佛桑?
而且还帮着颜佛桑对付她!
看着被苏荼蘼牢牢维护的佛桑,以及苏荼蘼对着自己冰冷凶狠的目光,颜清舞有些总算是体会到了之前佛桑所受的委屈与不公……
苏荼蘼行事一向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眼见颜清舞是铁了心的要留在相府,她可不会强求一个从没见过面,一封信就将她父亲给气病了的妹妹。
她直接说道:“我们苏家虽是升斗小民,却从无攀附相府之心,从今日起我们苏家与颜清舞再无瓜葛,颜小姐,你大可放心……”
颜清舞这个时候心中总是再难受愤怒,但在长安这么多人面前还要维护你住自己的端庄体面,挤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柔柔道:“既然苏家不要我了,我也没有理由死缠烂打的回去。”
听听,这语气,说的她多无辜似的……
苏荼蘼十分不雅的在众人没注意到的视线翻了个白眼,面上倒是依旧一派清冷自持、十分优雅的样子,道:“好,那就击掌为誓……”
此刻颜清舞看着苏荼蘼高高举起的手,竟是心头一颤。
这一掌下去,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回头的路了。
她从此之后与自己的血亲断绝关系,只能留在这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羁绊的相府之中,走上那一条不归路……
但,犹豫只是片刻的功夫而已。
她眼中倏然浮现了一个场景——
卑微的跪在人群之中,一身破破烂烂的布衣,看着那华丽的马车中佛桑一袭凤袍。
一个高高在上,如遨游于九天的凤凰;一个卑微低贱,被人践踏在脚下的泥。
她们曾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曾经都是相府的金枝玉叶,可偏偏因为她的生父是低贱的商人所以姐妹二人的命运竟是云泥之别……
不,上天既然给了她预知未来的本事,让她遇见了九姑姑,就是为了让她摆脱这样恐怖的命运。
现在,对于她而言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同在这一刻,她的耳边传来了徐氏那阴沉的声音:“清舞,你在犹豫什么。”
颜清舞一个激灵!
她知道,她写给苏家的信虽然并非真心,真实目的是为了摆脱苏家的纠缠。
但,里面的那些话,确实让徐氏有些不舒服,所以颜清舞必须得尽快坚定自己的立场。
她举起了手,清脆的掌声响起,这一刻颜清舞与苏家断绝联系!
放下手的那一刻,颜清舞如释重负的同时,心中却是一阵茫然……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可以预知一切,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可为什么走到今日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是她,而不是佛桑!
怎么变成了她与苏家决裂?
同样心中十分不痛快的还有徐氏。
徐氏这个时候都快要气死了,这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苏家小混账,怎么抢她的台词!
这些话,本是她们将佛桑赶出家门宣布的话,怎么却被苏荼蘼抢了台词?
一时间她们的脸色变了又变,竟是分不清楚今日这戏台,到底是给谁搭建的!
苏荼蘼闹了这么一出,不用徐氏下逐客令,直接转身告辞。
在离去之接,她瞅了眼站在那的佛桑,又好气又好笑道:“站在那做什么,还不送送我。”
听到这话,众人只见原本性格乖戾的佛桑,竟是乖乖的撇下了这一地的狼藉,将苏荼蘼送到了门口。
母女二人呆愣的站在那,颜慎只觉今日这个闹剧将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但,此时太子和豫王还在,今日来相府的同僚们都没离开,颜慎只能抢打着精神说了场面话,让管家将这一片狼藉收拾了去旁边花厅小坐……
长安的这些世家夫人也意犹未尽,都留了下来。
她们原本是来吃个酒席,没想到能看见相府如此精彩的一幕,少不得这今后半个月都有谈资了。
相府门口,见没有旁人,苏荼蘼屈指弹了下佛桑的额头,开口就是骂道:“傻丫头,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娇气的很,但凡芜菁和你拌了一句嘴你就受不住找父亲告状。现在怎么来了长安,竟是连告状都不会了。如果不是青禾,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前世苏白很想认回颜清舞,只不过是颜清舞一直百般托词不愿意。
颜清舞是个十分精致的利己者,比起籍籍无名的苏家女,她更希望自己是身份尊贵的相府大小姐。
后来因为苏白立了些功劳,得了天子的召见,颜清舞才假模假样的与苏家人吃了顿饭……
再到后来,豫王要对付苏家,颜清舞便假借亲情之名坑了苏家一把。
可这都是后面发生的事情。
现在颜清舞除了写了封茶里茶气的信之外,没有做出任何对苏家不利的事情。
而苏白,一向重情重义,更不要说颜清舞才是苏白的亲生女儿。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徐氏那样冷血的,血脉亲情是世上最割舍不断的东西。
苏荼蘼叹了口气,道:“父亲那里我会解释清楚的。再说了,父亲若是知道你被她算计了险些丢了性命,他难道不会心疼你吗。”
佛桑低着头乖乖的听训,像是只收了利爪的猫儿,乖的很。
苏荼蘼见状没忍住,伸手揉了她一把她的脑袋。
小姑娘不喜欢带首饰,不过这也正方便了别人蹂躏她那比缎子还要光滑的长发。
小时候她倒是乖巧的很,只不过长大了特别爱惜自己的头发,就连苏荼蘼也只能出其不意的偷袭。
在佛桑炸毛之前,只听苏荼蘼冷不丁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