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对面的小楼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一个穿着绯红色官袍的年轻人,若有官员在场便能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最为年轻的大理寺少卿江雁北,护国公的亲弟弟。
只不过江雁北性格不羁,一心想要立功,与他兄长江雁行韬光养晦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所以这兄弟二人没少起争执。
所以这江雁北的人生准则除了升官发财之外,第二件就是江雁行不让干的事他偏要去做。
比如说知道江雁行是东宫的对头,所以他暗中一直与东宫来往,早些年傅云徵住在离宫朝中的消息、包括他那兄长的行踪便就是他悄悄的递过去的。
这次傅云徵回到长安为了避人耳目,主要是傅云徵这些天一直在东宫也不见外人所以江雁北也没时间拜访。
这可不,听说傅云徵来了相府,江雁北是连官袍都没换跑来凑热闹,没想到正好遇见了豫王抓奸细的这出戏。
江雁北的目光顿时亮了,磨拳擦脚的就要带人去抓人。
开玩笑,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啊!
但还没等他上前,却被傅云徵拦住,淡淡道:“且等等,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
江雁北先是应了下来,紧接着他似乎是琢磨出一丝味儿来,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傅云徵道:“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透露出你在相府的消息,让我过来干苦力的吧?”
傅云徵嘴角微微勾了勾……
江雁北……
从小他就知道这位是个手狠心黑的,这几年听说他在离宫上吃斋念佛,江雁北是第一个不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也不知道今日这位盯上的是颜慎?
还是……豫王?
根据江雁北所知,过两日忠勇侯麾下的大军即将凯旋回朝,这些时日豫王娜里动作不断,没道理东宫却是无动于衷。
此刻傅云端并不知道,此时众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他看着秦臻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
秦臻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紧张,下意识的看向佛桑,后者对他微微颔首……
傅云端是知道秦臻的,此人虽然年轻,但就连徽宗都夸他医术好。
只不过平日里为人耿直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这些年在御医院只不过是小小的御医没有升迁,但他的话应该不会作假。
“去准备吧。”
底下人动作很快,准备好了白矾水让方才那端药的小丫鬟上前一试……
她的手插入水盆中,并未变色。
秦臻说道:“看来不是她。”
虽然嫌疑暂且排除,但那小丫鬟依旧被扣留在水榭中,而傅云端饶有兴致的目光看向佛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颜佛桑,这丫鬟的嫌疑暂时可以解除,但你不行。除非抓到凶手,不然休怪本王带你到大理寺审问。”
眼见佛桑被豫王如此针对,云裳急了,道:“凭什么呀!”
傅云端哼了一声,一旁侍从则是不耐烦道:“王爷金口玉言,岂容你质疑!”
佛桑瞬间明白,傅云端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表示对给她不屈从的警告!
真是重活一世,他还是如此心思狭隘做作。
佛桑掩去脸上的冷意,装出一副被傅云端威胁住的为难和挣扎,片刻后方才‘不得已’的向秦臻开口问道:“秦御医,方才您是说母亲中毒有些时日了?”
秦臻微微颔首,道:“只是剂量很轻,不足以致命。”
只见佛桑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泽,道:“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有可能,这下毒的人是我母亲身边信任的亲信?”
佛桑咬重了信任二字。
她与徐氏母女感情一向疏离,压根没有下毒的机会。
秦臻道:“也并不是没这个可能……”
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见那春琴下意识反驳道:“不会,夫人身边都是多年的心腹,她们绝对不会背叛夫人!”
颜清舞呵斥,道:“主子说话,你在此处大呼小叫的,像什么话!”
春琴下意识的看向颜清舞,正对上她那疾声厉色的目光,顿时眼神一虚,将余下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颜清舞看了眼佛桑,道:“父亲,女儿认为颜佛桑是在混淆视听。其一母亲中毒已久,只不过秦御医的一面之词,说不定是因他医术不精诊断失误。”
秦臻脸色瞬间黑了。
他这人平日里虽看起来什么都不计较的样子,但最忌讳别人质疑他的医术了,一听颜清舞的话瞬间炸了。
但还不等他发作,只见佛桑忽然看了他一眼,秦臻不由按下了原本想要掀桌子的冲动。
心中也有些奇怪这位相府三小姐年龄不大,但却见多识广,但最重要的是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很容易想到最近伺候的那位非常难缠的病人。
秦臻继续保持着沉默。
颜清舞根本没将一个小御医放在眼中,再说……
如果不是这个多事的御医,今日怎么会生出这么多变故,颜清舞看向秦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冷方才继续说道:“其二,女儿认为若是要查的话不止要查湘竹苑的人,而是将在场所有人都要排查一遍才能避免漏网之鱼……”
在颜清舞看来豫王殿下是对佛桑生了疑心,现在有了豫王撑腰这可是是咬死佛桑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颜清舞心中算盘打的正好的时候,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佛桑开口道:“姐姐是觉得今日在场的夫人们包括王爷在内也有嫌疑?”
颜清舞没想到佛桑竟会这么曲解自己的意思,顿时气的脸色十分难看,道:“我并非此意,只是……”
“好了,你们姐妹二人也不要吵了。”
老太君沉着声音开口说道,看向佛桑道:“这白矾查人的方法虽好,但如桑桑所言,今日来的夫人身份尊贵,万不能因为我们相府的家事而连累各位夫人。”
话音落下,颜慎第一个附和道:“母亲说的是。”
颜慎之所以赞同老太君的话,倒不是他突然变得孝顺起来,而是因为这血蓟草牵涉甚广,一旦被豫王上报朝廷那相府要受到不小的牵连。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向是颜慎的人生准则。
所以老太君将这些归于是相府的家事,且场面话说的好听,没有得罪今日参加宴席的夫人女眷们对于颜慎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
“依照母亲之见,今天的事情该如何查?”
老太君沉默了会儿,道:“今日源头还是因为你媳妇中毒而起,先不查水榭的人,还是从湘竹苑以及湘竹苑的厨房排查一遍。”
颜清舞眸色微变,而颜慎闪过一些犹豫,似乎还是有些顾虑……
佛桑将他们父女二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