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偏帮着颜清舞和金来仪的夫人小姐们,都是依附于豫王臣子的家眷。
虽颜清舞名分未曾定下,但她们笃定颜清舞命格贵不可言,必然是未来的豫王妃,一个二个上赶着在未来女主子面前讨巧呢。
一张张养尊处优的面容,但眼底的算计,说话的刻薄,神态上的讨好,让有些看起来美丽的面容却显得面目可憎。
其中起哄最厉害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也是佛桑的舅母王氏。
徐家历代都是宫廷御医,先祖从做到御医院院首颇受天子宠信,只不过现在却是一代不如一代。
如今佛桑的舅舅徐炳成医术没学成什么,只会在宫中逢迎拍马,在宫外开了个药铺专门倒卖宫中药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年徐氏娘家早就不如从前,全靠徐氏的救济。
这王氏是个势利眼,对徐氏和颜清舞多讨好,就对佛桑有多刻薄。
反正就连徐氏都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只是跟着骂几句下贱等难听的话怎么了……
佛桑也不生气,淡淡看了那比实际年龄大很多的王氏一眼,漫不经心道:“是啊,二姐姐命格尊贵,举世无双,是我不能比的。”
佛桑的这般姿态,反倒是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王氏碰了个软钉子,且……
王氏只见那佛桑嘴角虽噙着笑,可那一双眼漆黑的眼眸却冷的有些渗人,顿觉后背一凉,悻悻不敢言语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颜清舞面上神色虽未有太多变化,心中却十分疑惑……
平日里佛桑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可是在今日,面对她与金来仪的一再嘲讽颜佛桑竟是默不作声。
依照颜清舞对佛桑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之前所想的那般,因为今日生辰宴被徐氏冷落而心中难受……
或许,颜佛桑从始至终都没在意过徐氏的态度,她挑拨徐氏来从言语上苛待孤立颜佛桑,只不过是小丑行径而已。
原本志得意满的颜清舞,此时因为佛桑的不按照常理出牌,心中乱糟糟的,竟有几分慌乱……
难不成颜佛桑今日还有什么其它手段?
就在颜清舞越来越觉得不详的时候,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颜家二小姐如何深明大义,我看不然。她的亲生父母既已寻到,应该是回江南的,为何还继续留在这相府,还不是贪恋这相府的荣华富贵。”
如此明显嘲讽的话无异于是给颜清舞以及徐氏当众一个耳光,可比佛桑方才的阴阳怪气伤人多了!
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徐氏脸色大变,当众呵斥道:“大胆,什么人敢在我相府宴席上造次!”
话音落下,众人觉得眼前忽然多了个阴影,只见一个身形高挑、长相英气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席间。
只见她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徐氏,长相虽十分绮丽,可因为罕见的高挑身量,却给徐氏带来一种莫名窒息的压迫感……
“这是谁啊,怎么之前在长安没见过?”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了半晌小声交流着。
佛桑看着这面生的少女,也觉得奇怪……
她来长安没多久,除了长公主府外,佛桑与之交好的就只有云裳和齐妙珠两个好友。可这少女佛桑是第一次见,似乎瞧见了佛桑投来的困惑目光,她还十分友好的对佛桑笑了笑。
顷刻之后,引起轩然大波的少女自报家门道:“小女子宋寒月,是奉姑姑之命来给相府的三小姐送生辰礼的。”
佛桑惊讶道:“你姑姑是谁?”
不等宋寒月回答,只见在颜清舞身边的李青青面色忽然变了,大骂道:“你们宋家人真是不要脸!”
宋寒月冷笑了一声,道:“李青青,你区区一个庶女,也敢放肆,看来是之前的教训不够,我该替我姑姑立一立规矩了。”
听到‘规矩’二字,李青青面上闪过一丝惧意,当下讪讪不敢说话了。
听着这番对话,徐氏当下知道宋寒月是谁了。
姓宋又与左相府有关,八成就是多年前被贬谪去江左的英国公府上的了!
说起这英国公府,当年在先帝的时候颇得圣上倚重,不过到了后来因为得罪了金家被贬谪去了江左。
而当初英国公与左相府中有婚约,英国公的嫡亲妹妹便正嫁给了左相的儿子李佑为正妻,生下一女名为李蒹葭。
左相家风清正,可偏偏那李佑却是个出了名的混账,不喜欢家中知书达理的正妻,却偏偏宠爱自己的小妾竹姨娘。
李佑宠妾灭妻,以至于那竹姨娘母女在府中越发嚣张,竟设计了李蒹葭让她被鹿尾山山贼掳走。
如果不是李老丞相护着孙女,再加上佛桑上次在太子面前为鹿尾山那些女子求情正言,这李青青母女恐怕奸计真的得逞了。
毕竟逼死了李蒹葭,那宋氏身子骨本就弱,恐怕也会随女儿一块儿去了,就像是前世一样。
只不过这一世有了佛桑的干预,不仅保全了李蒹葭,且江左那里得知了宋氏母女在相府的遭遇,怒不可遏。
但因他一家被贬谪在江左……说是贬谪,其实和流放差不多,无诏不得回长安,正干着急呢,一道赦令便去了江左。
英国公当初被贬谪江左是无伤大雅之事,再加上英国公颇有才干,所以这些年徽宗颇有起复英国公等当年那批被贬谪老臣之意。
有此机会英国公当然不会再忍,直接让自己的独女宋寒月先来长安给宋氏母女撑腰。
这宋寒月虽是女子,但因父亲宠爱从小便是文武双全。
据说她来长安第一天拜访相府,直接打断了那竹姨娘身边心腹嬷嬷们的腿。玉姨娘去找李佑哭,李佑为爱妾找麻烦,又被宋寒月揍了一顿!
李佑身为长辈却被小辈打了一顿,这等丑事自然不敢对外宣扬,所以最近倒是无人知晓英国公府的事情。
李青青恨不得将这宋寒月千刀万剐,但关系着她爹的颜面,自然也不敢胡说。
但宋寒月这番话,却是打了颜相的脸,这两位相爷一向不和所以除了李青青外,徐氏并不待见左相府中任何一个人。
包括宋寒月。
更何况这宋寒月是为了佛桑而来,这让徐氏心中更为不快了。
只见徐氏脸色一沉,道:“宋小姐,若你今日只是参加生辰宴我们相府自然是欢迎至极,可若是无事生非休怪我们颜家不以礼待人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晦暗的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佛桑一眼,道:“清舞是个好孩子,秉性纯良,她之所以会继续留在相府另有苦衷,为了江南苏家的颜面,我就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佛桑对上徐氏沉沉的目光,便知道徐氏又在用那一招——
以退为进。
今日的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