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用了十几年精心培养出的颜清舞,竟比不上才回到长安不过数月的野丫头。
顿时徐氏只觉得喉咙里卡了一颗刺,如鲠在喉。
再加上春琴一番挑拨离间的话,顿时让徐氏心中那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了……
佛桑愚钝她嫌弃这个孩子上不了台面;可佛桑表现出其优秀的一面,却让徐氏感到害怕,因为她想起了颜轻尘了。
已经死去了十几年的人,却依旧是她这辈子越不过去的阴影。
春琴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徐氏面上的神色变化。
见徐氏脸色难看,春琴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面上状似无意的说道:“老奴瞧着三小姐聪慧异常,智多近妖,像极了当初的姑奶奶……”
话音方落,便见徐氏将手中的帖子撕了个粉碎,怒斥道:“呵,一个妖孽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精心培养出的清舞相提并论。”
春琴连忙道:“夫人说的是,只因二小姐现如今还在禁闭期间,所以这风头才让二小姐出尽了。”
听到这话,徐氏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没错,清舞因上次的事情折损了颜面,如今三日禁闭期间过了,必须得让清舞的声势起来。”
春琴闻言会意道:“夫人说的没错,二小姐才是我们相府的福星,哪里是颜佛桑那个妖孽能比的上的……”
就在她们主仆二人商议合计的时候,只听底下人来回道:“夫人,二夫人求见。”
徐氏与二夫人妯娌一向不和,此时上门必然是有事情的。
果然……
还未曾见到二夫人,远远便听到了她的声音道:“大嫂,大喜事啊……”
在颜清舞三日禁闭的时间结束,傅云端也从城外回来了。
长安城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傅云端,尤其是相府这几日发生的风波……
傅云端先是将跪在脚边的胡峰狠狠打了一顿,怒道:“没用的东西,区区一个弱女子你就畏手畏脚的,还好意思说我们是豫王府的人。”
胡峰被豫王一脚踹在地上有口难言。
他哪里敢说,那位三小姐年纪不大但诡异的很……
他在花街巷养了外室,外室生了儿子这等私密的事她竟都一清二楚,胡峰担心她向自家那母老虎告状,哪里还敢得罪她!
胡峰此时在傅云端冷漠的目光下,顿觉后背一阵冷汗岑岑,半晌才急中生智道:“只因长安盛传,说……说那颜三小姐是太子看上的人,属下担心贸然搜院会激起东宫与王府的矛盾,坏了王爷您的大事,为了大局,所以才退下的。”
果然,闻言傅云端收回了踩在胡峰胸口上的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自言自语道:“颜佛桑,你生是豫王府的人,死是豫王府的鬼,休想摆脱本王!”
此刻,正在外出找苏荼蘼下落的佛桑,不知为何后背微凉……
徐氏来找颜慎的时候,恰好听到管事抱怨说佛桑将颜慎那碧玉笔洗搬到了自己的院子。
徐氏道:“到底是乡下长大的,眼皮子浅,什么好的都要往自己院子里搬,就这份胸襟见识哪里能与清舞比呢。”
那日佛桑当着她的面摔药碗的场景让徐氏心有余悸,徐氏忽然意识到她接回相府的根本不是什么柔顺的兔子,而是一只会咬人的狼崽子!
这两日徐氏没敢折腾佛桑,便来颜慎这里上眼药……
对于徐氏而言,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颜清舞了。
她悉心养育了颜清舞这些年,为的就是筹谋让颜清舞嫁入皇室,给她脸上争光!
想到这里,徐氏心思一动,对颜慎道:“过几日便就是清舞的生辰,我已经给了各家发帖子,豫王府那里劳烦相爷也送一份,早日将清舞豫王妃的身份过明路给定下来。”
颜慎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没错,如今清舞和佛桑都已经到了年纪,是该给她们挑选一个夫婿了。”
提到佛桑,徐氏心中便有些不快,不明白颜慎怎么突然如此看重她了……
徐氏那里知道,颜慎这只老狐狸自然是有自己打算!
他这是想借着这次放出给佛桑挑选夫婿的风声,到时候若那太子真的看上了佛桑,断然不会无动于衷。
若事情能成的话,那么他们颜家一门就能出两个王妃了,届时不管是谁最终夺嫡成功,他颜慎才是最大的赢家!
而徐氏原本有些不乐意,但转念想到了二夫人的话,心神一动……
若是能够将佛桑早些嫁出去,不就不会帮着那个老太婆碍事了!
沉香记是苏家在长安的产业,佛桑来了长安之后,苏白便将产业给她。
前世佛桑被徐氏威胁,觉得自己是相府的人没资格拥有苏家的东西,便将香料铺子主动送给了苏家亲生骨肉颜清舞。
她将苏家的一切拱手相让,就连一件衣服都被徐氏派来的刁奴搜刮走了,可颜清舞却依旧冠冕堂皇的霸占着相府嫡女的位置,徐氏却充耳未闻。
在这一场错换人生荒诞的戏剧中,徐氏才是最大的荒诞!
后来苏衡芜到长安,香料便就是在沉香记经手出问题的,而在背后的主谋是颜清舞。
这一世佛桑不会如前世那般愚蠢,所以到现在为止,颜清舞和徐氏压根就不知道沉香记的存在。
佛桑戴着面纱去了沉香记,掌柜的正在整理货架上的香料,听到动静便道:“客人想要买什么香料?”
“吴叔,是我。”
佛桑摘下了面纱,声音中带着笑意,吴怀言听到佛桑的声音一愣,回头一看十分惊喜的说道:“三小姐,真的是您啊!”
倒也算巧了,在苏家的时候佛桑也是行三。
吴怀言是沉香记的掌柜的,曾在江南苏家跟着苏衡芜身边,后来被苏白派到到长安打理沉香记的生意,对苏家兄妹也是十分熟悉的。
只不过以前在江南的时候,佛桑是家中最得宠的一个,性格有些任性。
后来她来了长安,苏白让吴怀言多照应点佛桑,吴怀言照办了,却没想到去相府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片刻的功夫吴怀言的心中便转过了许多个念头,但很快压了下去,殷勤的招呼着佛桑坐下吃点心。
佛桑并不知道吴怀言曾被拒之门外的事,笑道:“吴叔,我本早该来看你的,只是刚到长安不久府中事情多,抽不开身。”
吴怀言忙道:“小姐说的哪里话,论理说您到长安,应当是我去看您的,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怀言语气顿了顿,没成想屋子后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一道泼辣的声音道:“只是相府的人说我们这群贱民,不配进相府的门。”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掀了帘子过来。
她一袭红衫,柳眉杏眼,娇美动人,但在腰间却佩戴了一把大铜刀,看着佛桑一脸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