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桑眉心一跳,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道:“什么带剑的江湖中人?”
柑橘最近与相府下人混的很熟,立即说道:“听说主要抓叫什么星宿……什么楼的人,他们与鹿尾山的山贼有勾结,还截杀了一位朝中重臣。现在朝廷派了豫王四处围剿他们。据说凡是与他们沾边的,都要被抓起来砍头呢。”
晴天霹雳!
佛桑就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掉的只有她的脑袋。
这鹿尾山山贼在长安本就让人深恶痛绝,人人喊打都不为过,这星宿楼和鹿尾山山贼沾上边,只有被朝廷追杀的命。
佛桑恨的险些将手中的令牌给捏碎了,她这是上了个贼船啊!
而且……
“你方才说,朝廷派了谁查星宿楼?”
柑橘还以为佛桑没听清,重复了一遍道:“豫王傅云端,就是喜欢二小姐的那个。”
柑橘这几日在府中上下,可没白忙活,基本从那些下人的口中将相府的情况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这就是她家小姐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佛桑的眼中涌出一抹恨意,这可真是仇上加仇啊……
现在佛桑上了星宿楼这条贼船,而星宿楼是傅云端的眼中钉,这一世她还没和傅云端正式见面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就在柑橘咋咋呼呼的和佛桑说着那些八卦的时候,含笑推门进来,无奈道:“小姐这江湖和朝廷上打打杀杀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您别忘记了,今日是您进宫谢恩的日子,可不能迟了。”
听到进宫两个字,佛桑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楚后薨逝多年,金贵妃权倾后宫,位同副后。
佛桑要进宫谢恩,去的便就是金贵妃的长秋宫。
前世金贵妃最为理想的儿媳是颜清舞,太后将她赐婚给傅云端之后,金贵妃用了很多手段折磨她。
当年的佛桑为了傅云端逆来顺受,吃了很多苦头!
这一世,佛桑断然不会如前世那般愚蠢,任他们母子利用磋磨。
只是若今日傅云端在长秋宫的话,看样子这一次见面,是避免不了了……
想到傅云端,佛桑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恨!
就在这个时候,含笑进来,手中还拿着一茜色霓裳锦裙道:“这是夫人早晨的时候命人送来的,说是小姐今日进宫,打扮不能太过素净了。这霓裳锦裙是锦衣坊送来的,您和二小姐一人各一件,今日小姐进宫就穿这个吧。”
锦裙是偏浅的红色,颜色通透,裙摆用金线绣着折枝海棠的图案,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除了锦裙之外,徐氏还让人送了一支翡翠发簪,看样子也是价值不菲。
看的柑橘都不由咋舌道:“咱们到长安一个多月了,夫人那里都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次怎么突然改性子了?”
含笑见柑橘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也是无奈,小心的看了佛桑一眼,见她似乎没怎么介意才说道:“小姐献香有功,又在藏香阁的斗香大会上夺了头筹,身份今非昔比,夫人自然不会和之前那样了……”
柑橘十分不解道:“可无论小姐是什么身份,不都是夫人的女儿,为何她还如此差别对待?”
这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在这世家看重的根本不是骨肉亲情,而是利用价值。
比如从前的佛桑,从江南回到长安,在徐氏的眼中是一个只会给相府蒙羞的土包子,自然是懒得花心思讨好。
但现在佛桑初露头角,让徐氏夫妇觉得这个女儿或许还有些用处,送些新衣服,收拾,便能收买,且又能将之前的恩怨一笔揭过,岂不是一举两得!
佛桑把玩着手中那支颜色通透的翡翠簪子,眼中只有冰冷的嘲讽……
含笑看出佛桑心情不好,对柑橘道:“好啦,别多问了,去厨房拿些点心待会儿给小姐带路上吃。”
含笑心灵手巧,一边喝柑橘说话,一边快速给佛桑挽了个时兴的流云鬓。
就在她要替佛桑将那翡翠簪戴上的时候,却不曾想佛桑从匣子中拿出支款式差不多的碧玉柳枝簪道:“戴这支吧,还有那霓裳裙也收到衣柜里,换我去岁做的那件天水碧的广袖长裙。”
闻言含笑神色立即紧张起来,问道:“是那裙子有问题吗?”
佛桑淡淡道:“裙子没问题。”
还不等含笑松口气,只听佛桑道:“但裙子上的海棠花,却是先皇后钟爱之物,我除此进宫便如此招摇的穿到金贵妃面前,在宫中可是要犯忌讳的。”
佛桑的声音平静,甚至没有什么太多的起伏,可是当她的话音落下之后只见房间中的气氛瞬间温度降到了冰点!
含笑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惊骇道:“是夫人她?”
佛桑摸着那茜色锦裙上绣着的缠枝海棠,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道:“应当不是,她若是想要害我,必然不会做的如此明显。而且你看这缠枝海棠的针脚有些粗糙,不像是锦衣坊的手艺,倒像是临时被人添上去的……”
如今颜清舞还在祠堂中禁足,暂时不能作妖,除了她之外还有谁想害佛桑,而且还是用如此阴毒的法子?
倏然间含笑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道:“奴婢今日取衣服的时候,送衣服的不是管事婆子,而是清月小筑的九姑姑!”
柑橘这几日时常在相府走动,自然是听说过这位九姑姑的大名,便道:“奴婢听说过这个九姑姑,据说是一年前二小姐从外面带回来的,平日里一直在院子里,也不爱见人,行事十分诡异呢。”
说到这里,众人也心下明白过来,这衣服定然是那位九姑姑做的手脚了!
含笑十分懊恼道:“都怪奴婢,奴婢应该当心些的。”
佛桑安慰含笑道:“你才道相府,对于相府上下还不了解,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呢,日后小心些就是。”
见佛桑没怪自己,含笑心中好受了点,但这一次不管怎么说是她疏忽大意险些酿成大错。
这相府后宅竟是如此凶险,日后她更加得万分小心才是。
不过有一点,含笑心中略觉得有些奇怪……
她家小姐也才来长安没多久,似乎对宫中的事很熟悉的样子?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但很快被含笑给压了下去,因为此时佛桑已经换好了衣服。
这次进宫按照规矩只能带一个丫鬟,便将柑橘留下来看家,带了性格比较沉稳的含笑一块儿去。
按照规矩,佛桑领了赏赐便要同生母一块儿进宫谢恩,谁知等她们到了徐氏的院子,却见院门是紧闭的!
徐氏身边的丫鬟秋莲道:“小姐不巧了,夫人今日清晨醒来,便觉身子不太爽利,让您自己进宫。”
听到这话,含笑焦急道:“我家小姐才到长安,宫中的规矩都不懂,如何能使得。”
秋莲脸上赔着笑,而佛桑则是看着紧闭的房门,道:“既然如此,那请母亲保重身体,女儿先告退了。”
听着门外没了动静之后,徐氏冷着声音问道:“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