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讲题的投入，两人竟然忘了时间，暮色已过，天边留着一片淡淡的橙黄色。
讲完最后一点，陈荆野又道了一次谢，将笔盖合上。
他看了眼窗外，问，“你家住哪？”
许梨一愣，一时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没来得及答话。
须臾，他又解释，“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顺着他的话往窗外扫了眼，又扫视周围，好像就剩她和他两个人在教室，那种和男生独处的尴尬感开始涌上来。
许梨：“不用，不算太晚，我自己可以回去。”
陈荆野：“怎么说也是我的原因，我应该送你回去。”
许梨迟疑了十几秒，最后说了一个小区名。
陈荆野挑眉笑了下，“挺巧的，我也住那。”
她惊讶一瞬，“我好像没见过你。”
他眉眼黯淡半刻，解释，“我最近才搬过去。”
她了然点头，收拾着桌面。
他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拿上自己的书包，在教室后门等她。
许梨背着书包，小步走上去。
两人同步走出教室，一起回家。
一路无言走到小区，许梨先到，她和他说了句再见，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进楼。
她脚步匆匆，似有些迫不及待逃离这种奇怪的气氛。
身后的男生倒是不觉，见女生没了影子才缓步往自己家走。
——
国庆七天的假期，许梨几乎没让自己放松，起早刷题，中午听课，晚上写错题集。
她没有出门，也就没有遇到熟人的可能。
对于陈荆野和她住一个小区这件事，她有些胆战心惊，总感觉出门会碰上他。
最近，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内心期待又抗拒着，和他见面。
她想，一定是错觉。
所以她把自己投入知识的海洋，在学习的时候，她全然不会有这种感觉。
很快，国庆假期结束，许梨感觉没什么区别，在家她也这样。
清晨，她背着书包，头发梳成高马尾，一身干净的校服，白皙的皮肤仿佛给衣服叠加一层亮色。
许梨吃过早餐，脑子还有些迷糊地下楼去学校。
她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了陈荆野。
男孩碎发随意搭在额前，眉眼带着倦意，身上和她同款的校服，优越的身高和体型，校服在他身上格外好看。
他大概是刚走到这里，瞧见她便娴熟地打了声招呼。
她淡定地冲他点头示意，手指不自觉捏紧书包肩带。
压了七天的内心悸动，在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地出现。
许梨暗想，她完了。
乱想之际，陈荆野打破沉默，“一起走？”
一起走吗？
许梨在心里问自己，最后还是脑子屈服于动作，先是点头，之后慢悠悠地跟在男孩身边。
男生也顺着她的步伐，脚步放慢，和她保持一个幅度。
身边人存在感十分明显，许梨也不自觉加重呼吸，小心翼翼地缓和着。
路上，两人终于不再是无言，随意聊起国庆假期后的月考成绩。
许梨：“你应该考得挺好的。”
陈荆野挑眉，“你怎么知道？”
许梨支支吾吾，“就…你比之前努力了很多，所以我猜的。”
陈荆野随意回，“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许梨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正想着说个什么话安慰一下。
下一秒，男生狂野的声音传来：
“不过，我的努力会。”
她：“……”
转念一想，许梨莫名觉得他说的也对。
这个年纪的少年，骨子里总归带着轻狂的因子，可以放浪形骸，桀骜不驯，也可以坐而论道，起而行之。
偏偏纵是如此，少年才被称为少年。
到了学校，许梨和男孩一前一后进入教室，同学们都在吐槽着假期结束得太快，没注意这个细节。
她刚坐下，同桌就凑过来和她聊天，“梨梨，你知道吗，听说陈荆野考了年级第二。”
许梨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么快？”
同桌：“这学校什么事我不知道。”
许梨：“……”
同桌继续分享着小道消息，“而且我们班很多人都进步了，年级排名上升了好几个名次。”
闻言，许梨发自内心的开心，欢言，“挺好的，大家都在进步。”
两个女孩子没有聊多久，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而结束话题。
第一节课结束，第二节是体育课，些许男生早就拿着篮球奔下楼，女生们也结伴而行。
许梨写完一道数学题，下意识看向教室后座，座位已经空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习惯性找陈荆野的位置。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着了迷，才会这么不受控制。
放下笔，许梨慢吞吞来到操场，她敏感地感觉到，气氛不似往日般热闹，倒是多了几分死寂。
她走近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两班的男生，各居一边，剑拔弩张。
同桌见到她，立马上来和她说了情况，末了还提醒一句，“梨梨，我觉得他们要打架，我们还是去叫一下老师吧。”
许梨看了眼领头的陈荆野，当即点头，“我去找一下姜老师。”
说完，她又疾步离开操场，去了语文办公室。
十几分钟以后，许梨和姜栀再次来到操场，眼看着要动手。
幸好，姜老师及时出声，阻止着这场斗殴。
老师出现，一班那群好学生自然不会再出言诋毁，只不服气地看了眼十三班的人，随即离开。
十三班的同学也在姜老师训斥后，陆陆续续往教室走。
在姜老师旁边的许梨眉头松下来，幸好没打。
兀自松了口气，她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人群走。
正是初秋，秋风裹挟着阳光吹拂着大地，一片柔和。
少年猝不及防回头，一眼就瞥见跟在人群后面的女孩。
许梨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忽地和他对视上，隔着来往的同学，视线交汇。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陈荆野脚步顿住，似在给同学让路。
很快，许梨走了上来，她本想目不斜视走过，绝对不多看一眼。
最后，她还是被少年手上的擦伤吸引注意力。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他，“要去医务室吗？”
陈荆野一愣，眼神扫过手心的擦伤，是刚刚打球摔的。
他随意回，“不用，用个创可贴就行。”
许梨蹙眉，“怎么能这样？”
“还是要去医务室拿点碘伏消毒。”
“要是伤口感染，引起炎症就麻烦了。”
女孩子絮絮叨叨，言语柔和带着关心。
陈荆野心下一动，唇角勾了勾，“行，我待会去。”
许梨不放心，“现在就去吧，我陪你。”
陈荆野没拒绝。
于是，医务室就出现这一幕。
女孩轻柔捧着男孩的手呼气，之后再小心翼翼地上碘伏。
期间，她还会温柔地询问，会不会痛之类的话。
女生皮肤白皙，高马尾一晃一晃的，樱唇轻启，眼眸写满认真和耐心。
陈荆野不禁看呆，眼底浮上层层笑意，瞳孔映照着女孩的影子。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可能还会有无数次。
他想，似乎这种感觉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