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询问室的门被推开,韩天骄走了进来。
询问室与讯问室是有明显区别的,在环境装修上,询问室更为柔和,没有那么压抑,被询问人也是正常的凳子,不会上什么强制警械。询问室主要针对是受害人、证人之类的第三人,也可能是轻微的违法者,所以整体上谈话氛围会比较轻松,随问随走。
此时,汪白正坐在轮椅上,无聊的闭目养神。
“汪白同志,你还是不想说出犯罪嫌疑人吗?病例我们已经找法医看过了,明显是钝器击打所致,跟你说的摔伤不符啊。”
汪白沉默不语。
“算了,情况也跟你说的很多了。你这个是公诉案件,是有义务配合我们公安机关调查的。但你死活不肯指认,我们也没办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知道,他今天能打断你的腿来威胁你,明天你不合他意,他可能又会打断你的手。你要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你父母老婆遭受伤害为止?”
提到父母老婆,汪白猛然抬起头来,恶狠狠道:“他敢!谁要是动我家人,我杀他全家!大不了老子也不要这条命了!”
韩天骄说:“还算是个有血性的,那又怎么样呢?你家人和你自己受到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你直接告诉我,他是谁,我们把他抓起来,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少来。是谁你们再清楚不过了,为什么非要我说呢?”
“没有你的主动报案和线索,我们不能随便将别人列入嫌疑人。”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明知道是谁,也知道他干的那些坏事,就是一直放任不管。我怎么相信你们?万一是他来试探我,我不是自寻死路?除非你们先把他抓起来,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韩天骄无奈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能勉强。汪白同志,你可以走了。我们送你回去。”
说完一名警察上前为汪白推轮椅。
“纯属浪费我的时间。”汪白冷冷道,“下次请注意人道主义关怀,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我家里询问,用不着把我折腾到这来。”
“是是,感谢批评。”韩天骄也不否认。最初决定把汪白弄到局里谈话,就是想着能让汪白脱离褚龙和当地派出所的心理影响,能说出原本情况。没想到他竟会惧怕至此。
韩天骄领着汪白在走廊穿行,就在褚龙所在的讯问室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
“你先带他出去,我等下就过来。”韩天骄说完就推开了房门。
那名警察则推着汪白准备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韩队长。”
是褚龙的声音,汪白猛然转头望过去,正好与褚龙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双方都愣住了。
韩天骄可没有给他们交流的机会,快速把门关上了。那名警察则推着汪白继续往前走了。
“这?”褚龙对没有把汪白送进来有些疑惑。
“没事了,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想了想,既然这样,我们只能当做不慎摔伤处理了。说谁来问都是这个回答。”韩天骄轻描淡写道,“褚总,今天谢谢你能过来,还这么热心帮我们的忙,耽误你宝贵时间了。”
褚龙不是傻子,当即就起了疑心,让汪白看到自己坐在讯问室戴着手铐,怕是会多想。但心思一转由释然了,自己又不是被抓了,等下回去跟汪白打个招呼,看到自己安然无恙出来,不是更能显本事吗?
想着这,褚龙笑道:“韩队这说的哪里话,配合你们工作,我深感荣幸啊。话说汪白也不是个说谎的人,肯定是自己摔的。倒是那个举报人,你们得好好查查,这种报假警行为太可恶了,严重浪费我们的警力资源嘛!”
要是林方政听到这话估计会气笑,自己莫名成了报假警的。
“行,今天就辛苦褚总了。”韩天骄看着他那得意忘形的嘴脸就反胃,也不多跟他废话,“褚总你仔稍坐一会,钥匙不在我身上,我叫同事过来马上给你开锁。”
“好的好的。”褚龙想到此行算是彻底解除了警报,心里正开心得紧呢。
韩天骄转身走了出去,却并没有去找什么人来开锁,钥匙就在他身上呢。这么干纯粹就是想晾他一下罢了。
一辆开着门的警车停在局大门口,汪白正透过放下的车窗东张西望,见韩天骄出来,赶紧招呼:“韩队,韩队。”
韩天骄心下一笑,上钩了。
“怎么还没走啊?”韩天骄问。
“他有话跟你说,不肯走。”开车的警员说。
“哦?什么话你说吧。”
汪白又往楼里张望一眼,确认褚龙没有出来,小心道:“韩队,刚刚房间里面的是谁啊?”
“哪个房间?”韩天骄装傻。
“就你进去那个房间。”
“我进去那个……哦!想起来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着他挺眼熟的。”
“那汪先生健忘啊,他不就是你们村里那个煌家的老板,褚龙嘛。”
确认是褚龙后,汪白迫不及待追问:“他怎么进来了?”
韩天骄皱了皱眉:“汪先生,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挺好奇。听说他跟县领导关系很好……”
“跟谁关系再好,犯了国法也要受到追究!”韩天骄强硬道,“奶奶的!要不是找不到人指认他,我早就把他抓了。今天只能叫他过来问下话,等下就要放回去,下次一定彻底把他送进去!”
“你们真能抓他?”汪白有些震惊,但还是保持着怀疑。
“当然!只要有人指认,我以这身皮发誓,谁敢打招呼就抓谁!”韩天骄信誓旦旦,而后又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连谁伤害的你都不敢说,我说再多你也不会相信的。走吧,回去好好养伤,不要再跟别人起冲突了。”
说完便转身回办公楼,徒留汪白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眼神纠结着做着复杂心理斗争。
“汪先生,请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好。”汪白收回目光,木然地系上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