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15日上午,周中鹏在商务厅召开了调度会。
会议再度对揭牌仪式、动员大会、领导小组作了进度检视。
整场会议开了足足三个多小时,基本上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对全流程的每个环节、每个细节都作了验收,确保万无一失。足见在这件事情上的极端重视程度。
会议结束后,周中鹏立即赶赴机场,前往京城出席第二天国新办新闻发布会。
下午,就在周中鹏前往机场后不久,一辆从租车公司租赁的没有标注“公务用车”的黑色别克商务车从省纪委飞驶而出。没多久,就驶上了绕城高速。
车上坐着的是李解、庞馨欣以及另外一名审查七室的干部。
“李哥,确定不用跟当地纪委打个招呼?”庞馨欣问。
“多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李解闭目养神、一脸平静。这与庞馨欣的略带不安有明显区别。
对于李解来说,这样的行动屡见不鲜了。比起抓捕一名腐败分子,当初在公安,抓捕那些背负人命、穷凶极恶的歹徒,那才是惊心动魄。
只是,他也想不明白,抓捕一名小萝卜头,上级为什么要省纪委亲自出动,而且要求秘密带回,连夜突破。就连司机都没用租车公司的人,而是七室的那名干部开车。
只能说明,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实质阶段,要真刀真枪了!
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商务车缓缓驶下高速,进入一座小城。
没多久,商务车进入一座办公楼。这栋楼的保安并不是太负责,询问了一下目的后,就放行进入了。
商务车进入停车场,绕着里面转了一圈,很快就确定了目标车辆,那是一辆红色大众。
商务车找好一个刚好可以观察目标车辆,熄火,默默注视着那辆车的动静,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随着时间跳转到下午五点半。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到停车场发动汽车离开,显然是到了下班时间。
就在一名妙龄女子走向红色大众时,李解行动了。
李解、庞馨欣迅速下车,就在妙龄女子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拦住了她。
“钟小艳同志吗?”
“你们是?”钟小艳戴着墨镜,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庞馨欣亮出证件,轻声道:“我们是省纪委监委的,有一些情况想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听到是省纪委的,钟小艳明显慌了:“我犯什么事了吗?”
“如果不想让你的同事看到这一幕,请配合我们,一切上车在说。顺便把你的车锁好。”李解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命令式语气说。
没办法,钟小艳听话的关上车门,锁上了车。
庞馨欣就势控制住她的一只手,像是熟识的闺蜜一般,夹着她上了商务车。
上车后,庞馨欣立即收缴了她的手机。
车辆启动,迅速离开了巴阴县商粮局。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并未引起什么波澜。
“那个,我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我老公等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钟小艳祈求道,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可还是想着通风报信。
庞馨欣反问了一句:“这一点钟局长应该不用担心吧,就算你彻夜不归,你老公也不会在乎的。”
这话让钟小艳又重归沉默了。她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她老公早已不在乎了,她彻夜不归,不过是又奔赴哪位男人的床上罢了。
李解说:“放心,我们会找时间通知你家里的。如果你配合我们把事情说清楚,或许你不会待太久,很快就能回家。”
车内又陷入沉默,其他三人都是一脸淡定,只有钟小艳心神不宁、局促不安。
就在钟小艳被带上车半个小时后,林方政进入了丛治明办公室。
“来了啊,你稍微等一下。我看完这个文件。”丛治明说了一句,又低头批阅文件去了。
两人之间没有寒暄,心知肚明对方的目的,哪还有什么寒暄可言呢。
林方政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等。
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丛治明放下笔,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林方政不知道他这是要弄哪出,只能默默跟着他。
商务厅旁边几百米远,有一个市民社区公园,公园不大,走上一圈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植被却很茂密。因此这里也成了厅机关干部午餐后的消食散步场所。因为午休时间长,林方政有时吃过饭后,也会与同事来这里走一走。对这里也算得上熟悉了。
此时因为是晚上,同事们基本上回家去了,也就不会在这个公园溜达了。公园里的人比白天稀少了许多。
林方政此时陪着丛治明在林荫小道上走着,走了大半圈谁都没主动开口。
就在林方政有些忍不住时,丛治明指了指公园小池塘的一座凉亭:“到那坐坐吧。”
二人在凉亭中各选一条石凳坐下。
“想问什么你就说吧。但我不一定会全盘相告。”丛治明点上一根烟道。
林方政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时毫无头绪,想问的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
丛治明似乎有所预料,用手指了指池塘对岸的一个小咖啡馆:“在那吃过饭没?”
这个小咖啡馆并非只经营咖啡,包括中西餐都可以做。因为环境幽静,还是有不少市民会来这里吃饭小憩的。只不过因为店面规模不大,也就能坐个五六桌的样子,所以并不显嘈杂。
“嗯。”林方政当然在这里吃过,不知道丛治明怎么聊这个。
只听得丛治明悠悠叹了口气:“在十二年前,这里还是个茶馆。不仅不对外开放,那个时候只要到了晚上,这个公园都会闭园。”
不对外开放?!林方政一下就想起了南春公园的那个茶馆模样的据点。
“呵呵。”林方政冷笑了一声,“怕不又是哪位腐败分子的窝点。”
丛治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们商务厅上一任厅长的。”
又是商务厅的领导,这搞私人会所,居然还是一项传统艺能啊。
林方政问:“那位厅长后来进去了,受贿七百多万。这些情况我都听过了。”
“嗯,他已经盖棺定论了,我不是跟你聊他。当时负责这个茶馆日常运作管理,你知道是谁吗?”
“何天纵?!”林方政一下蹦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