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来了,这酒局交易,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林方政知道他是冲着岳父孙卫宗,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急切,今天就提了出来。
没办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刚刚人家帮了一个忙,这时候提出要自己帮忙也是正当的。甭管能不能做到,得先答应下来,毕竟宾良骏那边还没到手呢。
林方政忽然觉得自己很像电视里的那种上面来的神秘公子哥,年纪轻轻就成为各路高官争先拉拢的座上宾。说实话,这种感觉,让人有一种飘飘然。
不过林方政转眼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范哥这说的哪里话,弟弟能给你办的,那绝对没话说。只不过……老爷子的个性你也听过一些,那是向来规矩严明的,就连我的提拔,他都没出手帮过。”
“这……”范姜古以为林方政在找托词不肯帮。
林方政补充道:“当然,也可能因为我跟他是自家人,有避嫌的要求。你的话则不怕别人讲闲话,毕竟是推荐人才嘛。范哥放心,我找机会跟老爷子提一提,但是……不保证成功啊。”
“有这句话就够了!谢谢兄弟,谢谢谢谢!”范姜古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对于他来说,林方政答应帮忙,那就有了希望!
每个人都有这种心情,当面对一件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的事情时,突然有个人说可以帮你试试,仿佛溺水者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种绝处逢生的希望,难以言状。
当然,答应你的不一定是希望,还有很大可能是诈骗,稍一上当,便将你推向万丈深渊!
这个时候,林方政看着一对父母带着孩子从远处走过,心思忽然动了一动。
“范哥,正好,我这边还有个业务跟你了解一下。”
“这么客气,你尽管问。”
“是这样的,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要从一个小学转到花木塘双语实验小学,该怎么操作?”
“无房无户?”范姜古问。
“是的。”
“那有点麻烦,这一块是区教育局负责,如果跨地区的话,还要市教育局批准。现在市里的政策很明确,小学都是就近入学,优先有房有户、其次有户无房、再是有房无户,最后是无房无户。”
这些林方政当然知道,所谓四个排序,对于优质名校来说,光第一个有房有户就不够分,还要挤破头去打招呼。后面的人群根本想都不用想。
为什么还有无房无户这一分类,可以多说一句。其实就是解决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入学问题,他们自然是市里无房无户的,工作也不是长期稳定的。但子女跟在身边,义务教育阶段,政府不可能不解决。只是,他们租的房子离花木塘再近,也不可能进这个校门。最终是被区教育局调配到几公里外一个普通学校就读。
从内心来讲,林方政对这种教育资源分配方式是有些不满的,同样是为城市建设作出了贡献的人。为什么这些农民工的孩子不能上名小学,反而让那些只是在这里买个房子,人却在北上广赚钱的人占据优质资源。
但现实是无奈的,社会治理必须要有一定的秩序规则,贡献品德之类的无法量化,只能通过房子、户口等经济基础去划分了。
林方政说:“嗯,这些我知道。她也在这边工作,如果要划分的话,确实只能划入第四类。”
“嗯……”范姜古沉吟了一下,“老弟,这个朋友怎么样?”
范姜古是想问清楚,林方政究竟是帮忙问问,还是想请托帮忙,才能托出底牌。
“关系不错,她也不容易,自己也在找门路,我想着能帮就还是帮一下。”
范姜古听到这话心里有底了。
“要是别人,这事我也就给点建议就过去了。这事办起来容易出篓子,因为你知道的,越是名校,社会上关注越多。到时让那些没有把孩子送进去的家长知道,肯定得闹翻了天。但老哥我是谁啊。我这么跟你说,现在市教育局基础教育处的处长,是我老乡,当初还是我请厅领导帮忙跟市领导摆了个局,才争赢的。这个位置可是竞争惨烈的很,用下面的话来说,拿个其他单位副局长跟他换,他都不愿意。所以那兄弟现在对我是感谢得很。今天晚了,我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说说这件事。”
官场就是这样,越是含权量重的职务,越是厮杀激烈。在某些官本位思想严重的地区,为了一个处长职务,有的人能把关系找到中组部去。简直是匪夷所思!
林方政听得是心花怒放,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以为没办法直接找到主管领导,才想着让何天纵找市领导打招呼。
现在范姜古有这层关系,那就能直接让指挥基础教育处的处长。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这效果可比绕弯子强多了。
不过既然已经委托了何天纵,林方政也不好多头求人,这是官场大忌。
“我再问问她吧,看她那边怎么样了,然后再跟范哥你汇报。”林方政暂时拒绝了一下,“不过,这马上要开学了,时间上会不会做不赢?”
范姜古却神秘的摇了摇头:“这你就想错了,开学前盯着的人多,越是开学以后越好搞。你只需要开学前告诉我,我让他们先在学校名册上留个位置放哪,开学后再插班进去就行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没有成功的家长,孩子也已经入了其他学校,反而没人注意一些。”
“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今天真是受教了。”
这个时候,宾良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黑色的针织袋。虽然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几人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名贵烟酒茶罢了。
“范哥,第一次见面比较仓促,没有什么准备,给你带了点岳山的土特产。”宾良骏站在范姜古的车尾道。
两人走了过去。
范姜古嘴上连连客气:“老弟这是做什么,咱们哥俩还讲这些做什么。”
“应该的,正因为是好兄弟,才要互相分享好东西嘛。”
范姜古低头瞥了一眼,凭直觉判断这份“土特产”至少价值上万:“这也太……”
“刚刚还称兄道弟。”宾良骏佯装不悦道,“这就是老弟的一点心意,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范哥要是还让我带回去的话,那真的太伤心。”
扣上高帽,道德绑架,任何情况都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