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我的确没见到过奇怪的人。”
绿色宾馆,张百里妻子与情人同床而眠的安乐场,对面的建筑是一家修有豪华包间的餐馆——小男孩的集装箱,老板有个容易引人产生奇妙的探索欲的毛病——说话时眼睛乱瞟。
“冰毒的味道如何?”
“啊……”
他慌了,秘密被揭开之际,本该松口气,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呀。
“金属味不怎么好闻,胆子忒大了点吧。”
刘强露出腰间系着的做工逼真的假手枪,竖起右手食指,“你听——”,警车怒吼,风咆哮。
“呵呵。该睡了。”
脑袋溅起血花,身体抽搐了几下,他被暗处的杀手灭了口。刘强诧异莫名,闪到楼梯后,躲过两发子弹,却见再无火力偷袭,登时上楼,后窗大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在楼顶上展示跑酷的艺能。
“什么味?”
刘强循着刺鼻的血腥味,缓缓推开卫生间的大门,呼——惨不忍睹——一个赛克斯女妖衣不蔽体,内脏被挖出,下体肿胀。
“陌生的城市啊,变态挤爆了老鼠的皮燕子。”
他急匆匆地下楼,扒下老板的裤子。这位在强暴完那个姑娘后,没有洗澡,只是擦了擦,纸屑还在回味少女的芳香呢。抬头,大胡子和刑警队的猛将来鹏程来得刚刚好,鼻子动了动,他目光严肃。
“来队,刚出案发现场,又入悲惨之地,辛苦了。”
来鹏程捏捏鼻子,向来为人豪爽的他开口即是国粹:“没溜的王八蛋比我们累多了,为人民服务,累成牛马。”
“杀他灭口的是一个披着斗篷的成年男子,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八。”
来鹏程点了点头,不自觉地仰起头,目光波澜不惊。
“剩下的线索,我无能为力喽,交给你们了。身边的同志总是很可靠,不是吗?”
大胡子撇了撇嘴,扑哧一笑。
“笑一笑,十年少。早、午、晚都安,生活操控了你?不,生活是门科学,不到尽头,莫谈玄学。在座的各位,甘为孺子牛的凡夫俗子,循着你们内心世界里‘守中求正’的声音,被路人遗忘,在时间老人的微笑中平凡而伟大。”
王二虎把精力聚集在演讲台上自信放光芒的作家“船长”。自从他在对特部扎根,这个说话时常不经大脑的年轻人对正能量产生依赖感。脏活儿,不能在公开场合畅谈的秘密故事,在脑海里萦绕,而在梦里,他化身小苍蝇,在大老虎的怒吼声中贪婪地吸血。
“来路不正的钱,进了顺势而为的人的腰包,与合法所得无异。实践出真知,我这句主观臆断的戏言,想必会令王先生嗤之以鼻。”
王二虎闻声抬头望,一个女人,既勾勾又丢丢,牛仔风格的打扮和原装且无粉的脸把她洒脱和自信的一面展露无遗。
“怎么会呢?这只是冰山一角。在我们眼中,注入兴奋剂后如坐针毡,习以为常。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看客反感不道德的行径,却很少照镜子。”
“您可是两头找挨骂啊,可芙蓉女士(在爆炸案中丧生的两名女妖的母亲)总结得很到位。”
“我认识你,李子楠,老牌怪物杀手,和刘强同B市的黑恶势力——脱罪的表演者有说不清楚的联系。”
“烟消云散的,谁在乎呢?”她顿了顿,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眼神冷冽又犀利,轻笑道,“特调局怀疑你与女妖疑案有关。”
他先是不以为意,在回过神后眉头紧锁,清秀得不真实的脸上写满了问号,对莫名其妙的怀疑不可思议。
“不是……你们吃错药了?”
“你在爆炸案发生的当天,到过受害者家中——”
“那天我两点一线,从家到部里,没去过她家啊。”
那监控里的“王二虎”是谁呢?
嘟嘟嘟——咯咯咯——我们回来了……
诡异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从靠椅的扶手上拾起手机,皱了皱眉,挂掉电话。
“怎么不接呢?”
他迟疑不决,出于对从不让话落在地上的好习惯的保持,勉强地做出回应:“不熟。”
不熟也无关紧要,熟透了,无人生还的腐烂国度的大门开了。
杀手,不分工种,戴上冷漠无情的面具,旁人只觉寒风刺骨,“这孙子冻上了”,这话放在这儿巴适得很。内心的火热、红颜知己、老酒、烟屁股、飞鸟……爬虫——呵呵——不足为外人道矣。
“妞儿,今晚给爷伺候舒服了,这两万块钱就是你的。”
“哥——我卖艺不卖身嘛。”
“这特么是高级宾馆,不是太子的青楼。啧啧啧,这身打扮,狐狸精,过来吧你……”
一男一女在床上翻滚,你亲亲宝贝,我耍耍流氓,好不热闹。
“哥,这本书看上去好吓人。”
男人醉醺醺的,指了指不知为何从公文包里滚出来的死亡神书,咽了口唾沫,长“哦”一声。它怎么在这儿?肯定拿错包了。
“我跟你讲啊……这是封印怪物的神书。”他若清醒,必能悬崖勒马,不至于被死亡之女惑乱心智。
“我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娘们也没少喝。
“你……嘿,不信我。”
他伸手去拾书,尝试两次却做无用功,在第三次把书甩到床上,怪笑着,脱掉女人的衬衫,领着她一同诡异的咒语。
“我的孩子们,献出一千个少女的头颅和两千处男的精华,圣女将重返人间。若要使我最忠诚的部下——罗雅提复生,那就念出这段话:欲望世界欲望人,念你火热的身体,我慰藉痴心人的心灵,并占据肮脏的胴体。”
船长,这能过审吗?会不会有些许调皮?
放心,有心人不掺和,吃不上脏心烂肺。
哎嘿嘿,我感觉今天是个上分的好日子。
小声点,那病号听见了。
“爷们儿,看看这是什么?”
“凉拌猪耳朵。”
“饿疯了!您,神通广大一个幻术师,老在我耳边飞来飞去。”
“刘强,五百零一号观察者,你改了那几个人的命,我把责任揽过来,这叫什么……最佳拍档。没有我这个好大哥,你早到冥界警局上岗了。”
刘强在一辆摩托车的座子底部安上窃听器,哼着国歌,悠悠闲闲地在车对面的咖啡馆就坐。
不一会儿,来鹏程戴着墨镜,穿着星光点点的机车服,从商店里走出,左手饮料右手水。
“很奇怪,对不对?”
雪夜点头,眼睛眯着笑,嘴里不含糊:“根据三鲜的调查,他与对特部的王二虎在外人看来只是点头之交,却经常在餐馆把酒言欢。他们最近频繁打电话。”
“他们对女妖的态度如何?”
“来鹏程带队处理过二十起妖女族的案件,大多无功而返,立过的最大功劳是抓捕谋财害命的赛克斯女妖可甜,而那件案子至今存在争议。王二虎追求过可罗丽和可梦萝,也就是被车带走那两位,未果。”
“打住。全看上了?”
“姐姐大气,妹妹小巧。”雪夜这孩子不争气啊,流着哈喇子,眼睛睁得圆圆的。
“嗨!就好这口。”
众口难调,有李逵演的护士,张飞扮的秘书,沙僧装的娘娘,大胡子本色出演的野人。
“你礼貌吗?”
七零一号的房东被李子楠寒风凛冽的气场震慑,试图为胜负欲燃起战火,但人家压根儿就没想理会这个金钱至上的小生命。
除了为女妖案奔波劳碌,她把剩余的精力放在一个强加给自己但不得不去完成的短期任务——掌握清河路的每个居民的具体信息。
这条路看似平静得出奇,实则居住着危险的奇人。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金盆洗手的杀手、凶案的嫌疑人、精神病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退休“清洁工”、疑似冥界警察的老师、乐于与同性睡在一张床上的堕落之神(被天界主流排斥的不良神)和神秘的作家“船长”(刘强装作不认识他,这点小伎俩岂能蒙住她)。
她从路上最成功的“特务”——倪大妈的口中得知七零一的晦气房子卖出去了,出于好奇,登门拜访,隔着半开的窗户闻见一股腥臭味,亮出伪造好的警官证,破门而入,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寸头男人被怪物杀手专用的印花特制长刀钉在墙上,肠子连带腰子散落在地,低着头,沉默不语。一个只穿了内衣裤、披头散发、身材高挑的女人静静地望着窗外好风光,同样沉默不语。
“啊啊啊!”
房东被男人惨死的模样吓得失声尖叫。如此恼人的声音让李子楠生出掌掴女高音的邪恶想法。
就在这时,异景陡现。哎呀妈呀,女人回头了,只是那张脸,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