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拐自助烤肉店,人声鼎沸。
两个女人专心应付烤得外焦里嫩的大排肉。衣着打扮像是在身上围了一圈布,脖子上的虎头疤在普通人看来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不足道也。
“服务员,换一下锡纸。”
“来了。”
身材发福、双目无神的中年服务员渐行渐远,同两个伪上帝的距离越来越小。
“盒里没纸了。”
“我包里有一卷……”
嘭——安静了。两个女妖的上半身碎得连亲朋好友都认不出来,周围的八名食客和那个倒霉的服务员当场去世。服务员被爆炸产生的气流掀飞的两把剪刀刺穿眼睛。
与烤肉店相隔五公里的药店。一个被雨淋透衣服的雌性动物为了避雨在此地落脚,时不时同两个举着国产“是插旗人你就拼技术”牌手机刷视频的白大褂聊上几句。
天有不测风云,雨点打在人身上,凌迟刀对在主观上罪孽深重、不可饶恕的自然人施以零割碎剐的酷刑,这两件相差甚远的事情怎么扯到一起去的?
黑车司机张百里迷迷瞪瞪地开着二手车,车里飘来荡去着刺鼻的酒味,副驾驶位子上躺着两个白酒瓶。
他的头止不住下沉,身体仿佛站在悬崖边,脚一滑,底下的好风光,我来也。在红白相向的脸血肉模糊的前一秒,他听见两声惨叫。
“死者是生活在康丽园小区的女妖。事发当天,司机张百里因为妻子出轨同她大吵一架,饮用过量白酒,在行驶至西落街时陷入昏迷,车子撞进药店,张百里和两名受害者当场死亡。”
刘强一心二用,边聆听大胡子的案情介绍,边回想昨天那个名为可贝儿的女妖所提的那件事——十一月份,女妖死亡的案件接二连三地冒出头——人心惶惶,一个未成年女妖甚至得了失心疯,偏离人形道,被超速行驶的摩托车撞飞。
“爆炸案,有线索了吗?”
“这正是我要同你讲的。”大胡子眼神中透出惊讶、困惑和不安,郑重其事地说,“嫌疑人自首了,化学老师,精神状态极其异常,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用自制炸弹杀死了她们,理由是她们在他的梦中用鞭子打得他皮开肉绽。”
“唔……”刘强摩挲下巴,点了点头,他应该亲自拜访一下这位杀人犯。
“他会不会是突破口呢?”
“你想当面从他身上获取有用的消息?晚了。”
“怎么了?”
“过量服用抗心理障碍药物,在审讯室里猝死了。”
刘强瞪大眼睛。这么寸!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怪得很。”
要去找一日不得闲的警察了解具体情况喽。可贝儿所说的猎杀者是否真正存在?
C市的可疑人物放在人堆里,经验丰富的老革命战士环顾四周,他们能在“飞虎队”的法眼下安然无恙,潇潇洒洒?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卡塔斯多菲的脸面虽然不值几个钱,最起码的尊重是唯二珍贵的合法所得了。”
“我还以为它们的‘屋大维’心脏可以为渣滓洞提供廉价的食物呢。”
“残忍的女人!”
“无聊的男人。”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这闲话可就不少了。
“六个案发现场,八名死者,要么凶手合理死亡,要么以意外结案。三鲜和雪夜去公安机关调取案发前后的监控,子楠和我到受害者家中了解情况。”
哪里放出的鼾声?
“雪夜,老瞎子偷了你的钱。”
他登时从呼呼大睡的状态调为响铃模式。
“啊!贼子安敢!”
“古装电视剧包了你黑夜的场子。”
他琢磨过味儿了,挠了挠脖子,嬉皮笑脸的。
“我旁边这个酒保有一箱子的光盘。”
“嘿!果然是你小子偷了我的宝贝。”
“丁度·巴拉斯的电影妙不可言。”
“事情解决了,你俩一块儿欣赏,说不定会碰撞出激情的火花。”刘强咳嗽一声,打断不正经的对话,“雷厉风行。”
时间就这么在众人为缉拿真凶而四处奔波的愉快旅途中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当然,这是专心致志于著书立说的旁观者的狭隘观点。
“您的丈夫从何处得知那件令人难以启齿的风流韵事?我可能过于直接了,但时间紧,任务重,希望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刘强提前把专业人士伪造得真真的警官证放在桌子上,右手时不时摸向腰间的配枪,瞪大右眼,紧盯着肇事司机的妻子。
“乐山警官,我可以不说……”
“可以。你的邻居和亲朋好友也许了解情况。”
不不不——她慌了——电视上又高又帅的警官不都是通情达理、说话又好听又风趣的嘛?怎么让她遇上一无赖!
“唔……我说就是了。”
上下楼的邻居都或多或少地了解这件事,私底下的议论声让张百里这个干啥啥不行的无能之人听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信了我的一面之词。
十一月十五号……对!就是那天,我到宾馆。
“我这身怎么样?”
“小妖精,我吃了你。”
窗帘忘拉了,对面有个人把照片拍了下来。第二天,张百里就拿着照片找了过来。
“您可以继续当自由人了,不过,有句话送给你和无数的他:欲望是有代价的。”
李子楠在爆炸案所涉及的两个女妖的家中见到了她们的母亲。
“请您节哀,也请您相信特调局。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的线索,您的信息会帮助我们发现更多的线索,缉拿真凶。”
“你想知道什么?”
“您家里的名牌包很多呀。”
“哦哦。”老妇人顿了顿,答有所指,“她们那晚带走的包放在家中已经差不多两周了。当天来过我家的人只有她们……”
“还有别人吗?”
“让我想想,岁数大了,脑子不中用。”
她这一想啊,就是十分钟,子楠耐心等待,眼合上了。
“哎!”
子楠精气神一下子翻涌而出。
“我那个限量款包包送给可丽雅家的三女儿了。”
老太太,你想这个干嘛?
“逗你玩的。对特部的小王来过,我听见了他的声音。这孩子没长心眼,说话毫无遮拦的。”她表示老年人也可以成为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郑重其事地说,“哭没有用,拜托你们了。”
“您可以相信特调局。”
“你不是特调局的。他们没你这么客气。”
好家伙,早露陷了,她只能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莞尔一笑回应场外观众的无情嘲讽。
三鲜和雪夜这对卧龙凤雏在监控旁守了四小时。大胡子派来表明身份以打通关系的壮劳力陪着盯了两小时,眼睛酸疼得快罢工了,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呢。
“麻烦兄弟了。眼保健操都忘怎么做了。”
“甭客气,协助你们工作是我的义务。”嚼着薄荷味口香糖的理科男警察似是忆起痛苦的往事,嘟起干巴巴的嘴,摇头苦笑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去寻找光明。朦胧诗里自由人。”
“雪夜,我们回去吧。”
三鲜见没人回他一句“不看了”,扭头观望,哟,站着睡,省得压折床腿。
“回去刷剧啦~”
“加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