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冷漠声音，他沉默了两秒。
但两秒之后，他继续开口，“所以……顾氏想请你来帮忙。”
“价钱什么的，全都好说。”
“不去。”，苏念熙还是一样的说辞。
在海城，顾景行很少有被拒绝的时候。
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被拒绝两次。
他深吸一口气，“眼下只有你可以帮顾氏。”
“无论你开多少价，顾氏都会满足你的。”
“哦？”，苏念熙挑了挑眉。
无论开多少价，顾氏都会满足她？
这句话倒是听起来诚意十足。
“顾总不会在说笑吧？”
“怎么可能我开多少价，顾氏就会答应呢？万一我开出一个让顾氏垮掉的价格，顾氏也答应么？”
男人沉默了一秒。
“我没有说笑，说到做到。”
男人的话十分真诚和笃定，“你尽管提。”
苏念熙笑了，顾景行虽然回答的很真诚，也很让人信任。
但犹豫的那一秒，代表他迟疑了。
男人的话，千万不能轻信，不然要倒霉一辈子的。
“可是……”，苏念熙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我不缺顾家的那点钱。”
“所以这忙我还是不帮了。”
说着，她便要挂断电话。
在手指触碰到挂断键的前一秒，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一声。
“算我求你。”
四个字，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地传进苏念熙的耳朵里。
她的手指顿住。
顾景行……求他……
这倒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说出这句话来。
不过这句话传进耳朵里，苏念熙完全没有什么别情绪，有的只是一股子没由来的低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nancy博士授权的药，顾氏不去找nancy博士，反而来找我，似乎有点太高看我这个助理了。”
“真以为我这个助理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顾景行没有丝毫犹豫，“我相信你。”
“你有这个能力的。”
苏念熙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见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而且是很持续的寂静。
持续的寂静甚至持续到……顾景行以为苏念熙把电话挂了。
他十分慌张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到屏幕上的“苏念熙”三个字还在，他才重新又放心下来。
“你……？”
“我是真的相信你。”
“当然，我们顾氏这种公司请不到nancy博士，你也是知道的。”，顾景行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
“但请不到nancy博士，并不代表你是顾氏的备选项，你在顾氏公司是完完全全的第一选择。”
如此真诚的话语落下，苏念熙还是没说话。
持续的寂静让顾景行心里发慌。
半分钟之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我分辨不出来你这话说的是真是假。”
是的，她分辨不出来。
一来，虽然跟顾景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间长达三年，但她对顾景行并不了解。
二来，顾景行刚刚的话虽真诚，但那一秒钟的迟疑还是不免让她心生异样。
“既然分辨不出来，我的选择还是一样，我不会去帮忙的。”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男人明显有点着急了，急着证明自己。
“我知道…知道你可能会不信我。”
他脑中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自己确实没有对苏念熙……想到这，他微微抿唇。
他承认……自己确实没有给苏念熙留下好的印象与回忆。
思及此，顾景行的心里泛起一丝悲凉之情，好似微风吹过湖面，水上皱起波纹。
“我……”，顾景行心里含/着那一抹悲凉，连话都有点不知道怎么组织。
在他难以组织语言的这段时间里，苏念熙的呼吸声透过手机，穿到他的耳朵里，一呼一吸，很平静。
好在心里的这丝悲凉很快就过去了，心里挂念着工厂的药品，顾景行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
“我对我以前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辜负了你的很多心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在这里给你说声抱歉。”
“但是我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苏念熙静静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道歉声，她依旧抿唇不语。
不说话，就意味着他没办法从中窥探女人的意见和心思。
他也没办法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你……？愿意来顾家帮忙吗？”
顾景行只能试探着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说错些什么。
苏念熙在一片沉寂中开口，“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你没做错什么。”
“面对不喜欢的人，一般人确实难以呈现一个好的面貌。你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对我有多好。”
就像她不喜欢顾景行，自然也不会对他有多好。
更不会想去帮顾氏公司。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并且一厢情愿的，你大可不必道歉。”
顾景行抿唇，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紧紧蜷缩起来，仿佛要把手机捏碎一般。
苏念熙婉拒了他的道歉。
不必明说，他自然知道这声婉拒代表了什么。
这拒绝的不仅仅是道歉，而且连同自己刚刚的请求也一同拒绝了。
她这话，是在变相告诉自己。
他不欠她的，她亦不欠他。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也不会去帮顾家的忙。
说真的，他不心痛是假的。
但现在的顾景行生怕苏念熙再把电话挂了，所以根本无暇伤心，就急急的要开口。
毕竟他已经经历过不下三次，苏念熙一言不发就挂电话，再打过去就问人接听的情况了。
他从刚开始的怒不可遏，到习以为常，到现在的下意识害怕，这种变化连顾景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要是苏念熙再把电话挂了，估计又会打不通。
那整个药厂……也要完蛋。
“苏念熙，这是nancy博士授权的药，更是你亲手把授权书给的顾家，你不能不管。”
既然来软的不行，顾景行没办法，只能强迫自己强硬起来。
虽然他内心很不想这样对苏念熙说话。
但是没办法……这都是为了药厂，为了顾家……
作为顾氏的总裁，顾家的一家之主，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必须要做的。
“我凭什么不能不管？”
苏念熙有点被顾景行突如其来的“道德绑架”给气到了。
嗯？难不成自己给顾家授权书，还给错了？
“nancy博士授权的药，我们顾家将药放入市场之后，挂的都是nancy博士的名号。”
“大家购买这款药，有不少人其实都是冲着nancy博士去的……”
“你说，如果顾家这款药在市场上出了很大问题，大众会不会……对nancy博士有点想法？”
“别的不说，nancy博士的名声绝对会受损。”
此刻的顾景行，说起话来，冷冰冰的，俨然是在商业场上与人谈判的样子。
苏念熙下意识皱眉。
“而且……现在药厂面临的问题……是nancy博士给的配方的问题。”
“药厂已经严格按照博士给的配方来配比，但是却怎么都难以做成之前的效果。”
“这样的药如果投放市场，出了问题，消费者找顾氏讨要说法。”
“到时候……面对消费者的指责，顾氏应该说些什么呢？”
“是不是应该实话实说，说是nancy博士给的配方的问题呢？”
这一番话说的极缓，却又极有压迫力，句句都戳人心窝。
完全是一个无情商人形象。
苏念熙将话听进耳朵里，有些咬牙。
“顾景行，你真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