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一张脸,沉声道,“你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刘婶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是少爷的要求,她便会义无反顾的去遵循。
“我刚刚说,这药是从京都那边空运过来的……
“这些药在京都都算是很珍贵的药材,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希望少爷不要让夫人伤心。”
再一次听到了京都苏家,顾景行这次确认不是自己听错了。
真的是从京都苏家买来的。
“母亲是听过什么渠道弄来的这些药材?”
“京都苏家的药可是不好买。”
就连他,想要去买苏家的药材,也绝对是买不到的。
所有的药材,无论是稀有的,还是普通的,只要是从苏家出来的,无一例外都比外面市场卖出高三到四倍的价格。
哪怕两种药材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
原因无他,只因为苏家的药材全部都出自京都北面深处的药王谷。
药王谷位处京都北面,环境特殊,温度也特殊,可以称得上国内最适合各种药材生长的地方。
里面的药材,皆品质上乘。
明明是同种类的药材,只要是药王谷采摘而来的,绝对比国内任何一处都要好上无数倍。
这也是苏家的药材,被市场哄抢的原因。
当然这其中,也有另一层原因。
药王谷凶险无比,大部分是亘古无人来往的原始森林,林木茂密,无数凶猛野兽在内,并有毒蛇盘踞。
更重要的是,里面有无数的毒气漫布,一般人在里面绝对难以存活,更别提进去采药了。
所以尽管无数人对里面的药材虎视眈眈,却难以施展手段。
但苏家人却不知道有什么“神力”,不仅能无视各种毒气,频频出入药王谷,而且能做到毫发无伤的出来。
这无疑也奠定了苏家药材在市场上,无法撼动的地位。
刘婶正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少爷喝下这碗药,以缓解夫人和少爷之间的关系,就听见顾景行突然问了别的问题。
她愣了一秒。
“这个药……”
少爷竟然问她,夫人怎么拿到这个药的……
说好听的,她是陪在夫人身边的人,说不好听的,她充其量只是顾家的保姆。
这是关乎顾家私密的问题,她一个保姆怎么可能知道?
少爷问这种问题,不是为难她吗?
顾景行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睛盯着这碗药,药黑乎乎的,看起来深不见底。
等了许久,也不见刘婶回答。
“你不知道?”,男人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刘婶。
刘婶讪笑了两声,如实摇头,“我只负责照顾少爷您和夫人的日常起居,其他的事情,我不多掌握,也不敢掌握。”
这些涉及顾家秘密的事情,她着实不敢多了解。
顾景行看了刘婶一眼,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是在难为老人家,他不再说话。
一阵静默之中,刘婶正想端起碗,继续劝说少爷,突然脑子里却有了点画面。
“少爷,我刚刚想起来,这药材是按夫人的嘱咐,从药材室里比较靠里面的木箱子拿的。”
“所以?”,顾景行没抬头。
“药材室的药材都是按照时间来放的,最里面的木箱子,放的都是很早以前送来的药材。”
“所以这药材应该是几年前的了。”
顾景行这次抬了头,“具体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刘婶的脸色突然有点为难。
她知道答案,但似乎那个答案难以说出口。
“说。”
“具体的时间我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药材是在老爷和大少爷在世的时候送来顾家的。”
“这药材应该是老爷或者大少爷买来的。”
这话一出,顾景行就立刻知道刘婶为什么说不出口了。
因为自从父亲和哥哥去世之后,不许提起他们两个人就成了顾家不成文的规定。
刘婶有些顾虑,也是在所难免的。
“少爷……您……还好吗?”
她实在是不想提,因为提起他们二人,少爷的情绪波动总是很大。
但是要回答这个问题,又必须提……
“我没事,不用担心。”,顾景行平静出声。
“这事过去很久了,我没那么脆弱。”
刘婶心里却还感觉不好意思,只能尴尬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顾景行的视线又重新移到桌子上的这碗药上面,脑海里浮现刚刚刘婶说的话。
这药材如果是父亲或者哥哥买的,那倒让他无话可说。
哥哥掌管顾氏的时候,顾氏公司处于鼎盛时期,不仅在海城一手遮天。
而且在京都,也是不容小觑的。
不像如今的顾氏……从鼎盛到没落,现在如果在京都提起顾氏公司,怕是无人听闻。
顾景行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刘婶看少爷盯着那碗药,既不说喝,也不说不喝。
她不由得开口,“这碗药……您?”
话音还没落下,顾景行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端起那碗药,没有一丝停顿,便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刘婶瞪大了眼。
她还在心里寻思怎么说服少爷,却没想到他一口都给饮尽了。
“好了,喝完了。”
“你可以回去给母亲交差了。”
男人站起身来,抓起衣架上的西服,一副准备要穿外套走人的架势。
“少爷,您要去公司吗?”
“嗯。”,男人淡淡回答。
“夫人刚刚说……您昨晚宿醉,今天就好好休息,不要去公司了,不然太过于劳累了。”,刘婶赶紧去劝。
顾景行挑眉,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刚刚不是喝了苏家的那碗药吗?”
“母亲不是跟你说苏家的药很珍贵,很管用吗?”
“我刚刚一碗全都喝了,既然效果那么好,就让母亲不必关心了。”
刘婶默默握住自己的手,不知道少爷这话是讽刺还是阐述事实。
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少爷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不知道是自己刚刚提起大少爷的缘故还是一些别的原因。
“少爷……”,她还想说些什么。
顾景行却径直将手里的外套套在身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往外面走,“我走了。”
“母亲要是问起来,就告诉她,公司里事情繁杂,一天不处理就会堆积很多事情,我得去公司。”
说着,他便抬脚下了楼。
再一眨眼,男人便已经上了车,一踩油门,连车子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只留下刘婶自己一个人在原地干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