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熙和周然一齐目视着顾清离开。
两人虽目光在同一处，心里想的却千差万别。
周然盯着顾清的背影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向呈着笑意的脸上闪现几抹严肃。
等苏念熙在他眼睛前晃了许久，他才回过神，立刻开口道，“博士，我……”
顾清一走，周然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
“什么？”，苏念熙没有听清。
“博士，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然低着头，真诚道歉。
“我其实给您发了消息的，但是您没回，我便以为您默认同意了，实在是我的错。”
“我下次来一定提前给您说，您千万别生气。”
周然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歉意，再配上无比真诚的话语和那张可怜巴巴的脸……
任谁看了都得缴械投降。
苏念熙就算心里有气，看见他这张脸，也得磨得没脾气。
更何况她压根没生气。
苏念熙无奈扶额，“你不用道歉的，这本就是我的错。”
“不不不，是我的错……”
见周然还要说对不起，她实在招架不住那双可怜巴巴的小狗眼，再那么看下去，她真的要摸摸小狗头了。
于是苏念熙赶紧转话头。
“那那个……”，她扫了一眼四周，寻找可以转移话题的地方。
最后视线落在周然脚边的两个袋子，她像是找到救星一般，立刻大声道。
“那个……你手里提的东西是什么？”
“我离好远就看见了，有点好奇。”
听到这话，周然果然把刚刚要说的话给忘了。
他把东西往上拎了拎，以便苏念熙能看见，“这个袋子里是我买的花。”
“您之前说过喜欢这个花，我就顺手买了。”
“都是新鲜的，我还顺便让老板给我装了点土。”
其实不是顺手，他跑遍了整个海城，才勉强买到的这朵。
老板说这种花只有京都才有，像是海城的天气，根本养不活，所以海城才几乎都没有卖的。
要不是老板前几天去京都的时候，老婆非得要买这个花，老板没办法，才买了几朵送给老婆。
周然想要买，老板却不肯卖，非说自家老婆也喜欢，不愿意卖。
最终周然软磨硬泡花了10倍的价格才勉强买下来。
听了这话，苏念熙立刻惊喜地低头看向袋子里的花，果然是她之前跟周然说过的那朵。
她立刻将花拿在手里。
花的茎叶很饱/满，整体是纯白色的，却又带了那么点冶艳。两种风格开于一朵，却不让人觉得违和，反而很惊艳。
“太好了，我之前想买一直没买到，你竟然买到了！”
“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周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顺手而已。”
“真的？”，女孩歪头确认。
“真的。”
苏念熙信以为真，没什么心眼地点了点头，“看来你跟这花有缘。”
“我寻遍海城，想买却买不到，而你却顺手就可以买到，你跟它太有缘了。”
听了这话，周然有点不敢看苏念熙的眼睛。
有缘……缘分都是他强求的。
“那这个袋子里是？”，苏念熙把花仔细地拿在手里，看向另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里是……我买的灯泡。”
“也是顺手？”
“不是……庭院那边有盏灯坏了，我买来想装上的。”
苏念熙看向周然所指的方向，那里和别处相比，确实暗了不少，不过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偷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
“灯坏了找保安换掉不就好了，你何必自己跑一趟。”
周然没说话。
他当然是想一切事情都亲力亲为。
“我……”，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周然只能低头，“那个……我帮您把灯泡换上吧。”
说着，他便拎着袋子往灯下走。
等到了灯下，他踮起脚尖试了试，那盏灯看着近，但其实离得远，他的身高也是够不到的。
“这里有梯子。”
苏念熙指了指旁边。
男人将梯子拿到灯下，三下五除二便到了最顶层，苏念熙不放心，赶紧过来伸手扶住。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温暖的灯光倾洒下来，将两个人都照的明亮。
苏念熙的手扶住梯子，仰头去看周然，从她的视角只能看见男人的下颌线和修长的手。
“你慢一些，当心别摔倒了。”
“没事。”，周然笑得灿烂。
有苏念熙在下面扶着他，他怎么可能摔倒呢？
周然百分百信任苏念熙。
从外人的角度看，两人倒像是一对小情侣，温温存存的，一齐在庭院换灯泡。在他们脚下是朵朵纯白的花，仿佛在为他们绽放。
苏老爷子推门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被吓了一跳，远远看过去，还以为顾景行跟着来了别墅。
刚从顾宅回来，这小子怎么又跟来了？
阴魂不散？？
他赶紧往身上套了件外套，火急火燎地往两人所在的地方走，人还未到，声却先到，“欸——那个谁，下来下来，快下来。”
苏念熙下意识转头，看见爷爷朝他们走过来，她有点惊讶。
但自己手扶着梯子不敢随意撒手，只能转头问道，“您不是睡觉了吗？怎么出来了。”
“这小子怎么来了？”
苏老爷子没搭理孙女，径直朝周然走去。
恰好周然刚换好灯泡，他一从梯子上下来，便被苏老爷子从后面拽住。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找念念干什么？”
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然一下没反应过来，没看清质问的人是谁，甚至以为是华天的保安来了。
他就下意识就回答，“我我……我来换灯泡。”
“换灯泡？念念房子里的灯泡谁不能换，非得你来换？”
苏老爷子斜着眼睛瞥他。
“我看都是借口，这么晚了还不走，不会是今晚想跟念念睡一起吧？”
虽然他和念念是合法夫妻，按理说两人想怎么睡便怎么睡，但苏老爷子就是觉得心里堵。
谁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不会心疼？
苏老爷子着实心堵的很呐。
“你爷爷大病初愈，你不留在顾宅照顾他，反而满脑子儿女情长，你自己不觉得过分吗？”
“去去去，赶紧回家去。”
苏念熙见状不对，赶紧跑上前去。
“这不是顾景行……您别激动。”
“不是顾景行？”，苏老爷子不信，“不是顾景行还能是谁？你少护着他。”
顾景行？听到这个名字，周然沉默了一瞬。
他讨厌这个人。
一提起这个人，他就会想起苏念熙已婚的身份。
这是一道枷锁，也是两人之间的沟壑。
周然刚刚还因为苏念熙上扬的嘴角彻底松了下来，像是被打回地狱般，表情也一下就耷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