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吧。”，林含的声音轻了些。
顾景行面色阴晦且紧绷，他再次嗯了声。
顾景行迈开了步。
他从来没有被人质疑过，更别说现在这样的情境。
他此刻的心境很复杂……震惊、难堪、怀疑、愤怒、失望，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
普通人此时，一定是觉得难堪至极或者一定要与对方辩解，再者也是求着华洲原谅。
毕竟华洲在海城是最好的医院，得罪了华洲，医药公司想要在海城继续发展，只会难上加难。
可顾景行脸上的冷淡疏离不减分毫，他心里虽然情绪复杂，可多年以来的本能使他仍是那般面色不变。
豪门贵公子的矜贵和惊人的掌控感，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给您添麻烦了。”，出于自身的修养，顾景行礼貌地说出这句话。
“授权书出错事出有因，其中的缘由很复杂，等我解决了以后，一定给华洲答复。”
“希望您不要因此对顾氏有偏见。”
“这次确有冒犯，我以顾氏的名义向您道歉，改日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且语气平静，如同顾景行的冷淡性子一般。
院长听了这话，却转过了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对顾氏有那么好的印象吗？”
顾景行停下了脚步。
他薄唇轻启，“为什么？”
院长没有立刻回答，他面色幽深，带着深邃的目光，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像是在回忆一般。
他缓慢开口，“因为顾恒。”
……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顾恒。
这个名字乍然从男人嘴中吐出，仿佛一记惊雷，猛烈而迅猛。
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猛烈劈在顾景行心尖的感觉……伤口疼了好多年。
“顾恒……？”
顾景行的语气是平静的，但话底，却仿佛隐隐有裹挟着暗流的风暴在涌动。
“顾恒是我这些年见过的最有掌控感的人，他太有能力了。”
华洲之前跟顾氏的合作，都是由顾恒来主导，他在京都见过无数商业天才，却都不如顾恒。
虽然只与顾恒见过几次面，合作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他对他的印象实在是太好。
以至于他对顾氏有着非常大的滤镜。
正因为此，顾景行这次才让他动了很大的怒气。
“罢了，不提以前的人。”
“你走吧。”
顾景行紧绷着一张脸，在听到顾恒这个名字时，他心中的自信和尊严便悄然崩塌。
“不管事实是怎样，你今天拿出一份假的授权书，并且以此跟华洲谈合作，便是你的失误。”
“是不该犯的错误，亦是能力不够的表现。”
“又或者你知道这份授权是假的，但你认为能骗过华洲。”
“这同样也意味着你能力不够，你没有很好的评估合作对象的实力，华洲没你想象的那样好骗。”
人生就如同弈棋， 一步失误， 全盘皆输。
顾景行的面庞如结了冰一般布满寒霜。
院长缓缓说完这些，没再说什么。
他转身走了。
……
傍晚，黑色迈巴赫里。
顾景行眉毛紧蹙，他只觉得头疼，手指按下打火机，缓缓点燃了一支烟。
顾景行没有抽烟的习惯。
车窗开着。
风一阵一阵的吹，烟在他的手中缩短……未燃尽的烟尾掉落，滚烫的橙色在黑夜中留下短暂的一道线。
霎时翻滚在风中，迸裂出橙红色的小火星，继而滚动着熄灭。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将烟点燃再看着它熄灭，却好似他排解的出口。
顾恒这个名字……好似他的一道伤疤。
顾景行对这道伤疤充满着矛盾感情，是揪扯结痂的疼痛感。
顾景行捻灭烟蒂，发动发动机，心里只觉得躁。
黑色迈巴赫一路飚如飞剑。
在公寓楼前停下。
顾景行阴沉着脸上了公寓楼，敲响公寓门。
开门的是周婶。
“先生，你怎么来了……？”
顾景行没说话，他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林小姐……先生来了……”，周婶看到这样表情的顾景行，下意识地便去喊林念儿。
她知道顾先生性格冷淡，可像今天这般地阴沉表情，她却从来没见过。
林念儿闻声立马起身，她小跑着来到顾景行面前。
真的是顾景行！
“景行哥哥，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呢。”，林念儿眼神羞/涩。
“你说次说等和医院谈好合作再来公寓看念儿，念儿还以为要好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念儿真的好开心啊。”
嘴上说着等谈好合作再来，结果还是没忍住，这么快就来公寓找她了。
看来自己还是非常有魅力的。
林念儿嘴角带笑，她贴近顾景行，将他拉进了客厅。
心中的喜悦过盛，林念儿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景行阴沉的脸色。
“景行哥哥，屋里有些热，你先把外套脱了吧。”
林念儿接过顾景行西装外套的同时，朝周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立刻离开公寓。
她必须要把握住今晚的机会。
周婶心下了然，她默默地打开门出去。
“景行哥哥，公司的事都解决好啦？念儿真高兴。”，林念儿的声音柔柔的，异常动听。
……没有回应。
林念儿终于发现不对劲。
顾景行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
她的心里开始紧张的打鼓。
“景行哥哥……怎么了？”
授权的事她已经解决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再有什么事让顾景行面色如此阴沉。
顾景行开口，他的话语仿佛淬了冰般，“你的授权从哪里来的？”
林念儿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回答我。”
顾景行在居高临下时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再配上他的身高和体型，紧盯着对方只会让对方心里感到阵阵寒意。
林念儿顿时有些慌乱。
“我……我托家族的人从实验室里拿来的……”
“说实话。”
还是简短的三个字，不带任何感情，充盈着压迫感。
林念儿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张了张嘴，话噎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这份授权是她买通实验室里的人拿到的。
虽然不是通过她所谓的医药世家拿到手的，可也不至于是假的，她不知道顾景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景行缓慢坐下，他背靠着沙发，看着林念儿，等待她的回答。
林念儿半晌没说出话。
他看着半天没说出话的林念儿，面上带了不耐，好像等不住了。
平日里林念儿的扭捏羞/涩很是动人，可在现在的顾景行看来，却只让他觉得厌恶和不耐烦。
“授权是假的。”
“你说实话。”，语气满是不耐。
林念儿闻言，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错愕的望向顾景行，“假的……？”
只有一瞬，她就反应过来。
她好像犯了很大的错误……
买通的实验里的人竟然给了她假的授权？！
顾景行像是积攒了很大的怒火，目光异常灼人，“别再装了。”
“说实话。”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别再让我失望了。”，顾景行语气非常冷厉。
林念儿自从上次见过顾景行带着怒火和失望的样子，她心里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便害怕的不行……
她几乎是完全出于本能，下意识地辩解，“都怪苏念熙！”
“是她误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