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眼神空洞，脸上的皮肤却一块块掉落。
如同被什么东西烧焦一般，焦黑的皮肉覆盖在渐渐露出的黑色骨骼之上。
在天际最后一束光亮消失之前，面前的老婆婆变成了一具只剩零星焦肉的骷髅怪。
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面而来。
背着江妄渊的金玉田瞬间瞪大了眼睛，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扭头去看楚黎，用嘴型无声地说：
煞灵！
老婆婆就是煞灵！
他浑身一僵，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老婆婆变成了煞灵……
那其他的煞灵会不会就是古城内其他居民变得？
他们这是找到煞灵窝来了？！
楚黎转头十分淡定地抬起手指，示意他安静，又指了指老婆婆的眼睛，挥了挥手。
金玉田明白了。
难怪在路上的时候，老婆婆对他们的呼唤毫无反应。
应该是临近黑夜，他们马上要变身了，渐渐失去常性，对外界不再有反应。
但在这个屋子中，应该存在什么禁制。
所以他们一大群人站在屋子里，老婆婆却没有任何反应。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浓重的夜色迅速铺满了整个古城。
老婆婆转身面对着大门上的结界，如同未看到一般，一脚迈了出去。
她现在是煞灵的形态，所以大门上的普通结界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她轻易地穿透结界和大门两道防线，走到了大街上。
楚黎走到窗户处向外探看。
密密麻麻的煞灵群又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地的行走。
他们行动缓慢，眼神空洞。
若非发现敌人，他们就会处在现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看到老婆婆离开，金玉田松了一口气。
他把江妄渊扶着趴在桌子上，而他则站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城内的居民怎么都变成煞灵了。”
银砂松嘴，将法器暂时放到地上，这才跳上窗户台，眯了眯眼，沉声说道:
“他们浑身焦黑，不见血肉，看起来像是遭受了超高阶的雷系术法。”
金玉田心头一跳，答案仿佛就在嘴边，他却不敢说出来。
楚黎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落下：
“当年雪域古城的天降神雷，并不是未死一人，而是……全都死了。”
“整整一城的人，都死在了所谓的‘神罚’之下。”
金玉田眼眶发酸，心中也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十分难受。
“风翼族都生活在古城，神罚……神罚居然屠杀了一整个种族！”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要承受这样的惩罚！”
金玉田眼眶陡地红了，哽咽道：“这里面，还有很多尚不知世事的孩童，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屠杀！”
楚黎目光落到江妄渊的身上。
上一世，她看到过有几个黑衣人追杀江妄渊。
他们口口声声说江妄渊是神的仆人，必须接受神的命令……
就在刚才，风成轩画的符，居然是一串代码！
神的仆人，神罚……
金玉田不忍再看，走回桌边，心情沉重。
“楚姑娘，难道是神雷将他们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
楚黎默了默才道：“白天的时候，江妄渊告诉我老婆婆身上有妖气。”
风翼族身为人族的分支，怎么会有妖气呢？
“我猜测，他们身上的妖气，是某人为了复活他们所付出的代价。”
金玉田心头触动，心中无比复杂。
“虽然他们活下来了，但却变成了煞灵，这样对他们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楚黎没说话，只是缓缓攥紧了拳头。
银砂察觉出她的情绪有变化，问道：“怎么了？”
“神罚？神雷？”楚黎眸光晦涩难明，“可笑、可笑！”
“到底真的是九天之上有嗜血好杀的神，还是有人自诩为神？！”
自重生以来，楚黎一直以为这里的世界都是真实的。
但现在……
她难道是穿越到了游戏中，一个仍被代码数据操控的虚假世界？
还是说，她也只是《灵气天下》这款游戏中的一个角色？
害死她的黑衣人，吞噬她的九尾蛇，还有对她那么好的哥哥……
难道都是虚假的吗……
她抬手看着戴着中指上的四方宝域戒指。
四方宝域，你重启世界，当真是为了我吗？
楚黎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个满是镜子的世界当中。
镜子中倒影出无数个她。
愤怒的她， 彷徨的她，无奈的她……
镜子上布满裂痕，仿佛随时都要粉碎。
房间内的众人被楚黎的情绪感染，都陷入了沉默。
金玉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他中了炼魂术！”
楚黎转头去看趴在桌子上的江妄渊。
“什么？”
“楚姑娘，你看他脖子上的黑色纹路，这是中了炼魂术的印记，中术者会被控制神魂，时常常了，施术者甚至可以抽离他的神魂，让他变成一具躯壳。”
楚黎走到江妄渊身边，拉下他的领子看了看。
果然看到蜿蜒着像树杈一样的黑色纹路。
难道刚才打入江妄渊身体内的那串代码，就是所谓的“炼魂术”？
“哎，奇怪。”金玉田摩挲着下巴，“他明明是刚刚中的炼魂术，为什么他的印记已经蔓延到脖子了呢，这样的，一般是中术超过二十年才会有模样。”
银砂和燎原也都疑惑地看着江妄渊。
唯有楚黎转了目光看着金玉田，淡淡开口：“炼魂术是青霞门的独门术法，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金玉田一愣，摸着脑袋仔细想了想。
“哎，奇怪，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但我就是知道！”金玉田一脸郑重，“楚姑娘，你相信我，我说的肯定没错。”
楚黎上下扫视他，没说话。
银砂忽然使劲在空中嗅了嗅，而后低垂头，趴在地面上使劲嗅闻。
楚黎：“怎么了？”
银砂：“有腥味，蛇腥味儿。”
楚黎心头一紧，立刻在四周翻找。
银沙一路嗅闻，来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在上面！”
楚黎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血玉刃，又给几人一一贴上了防御的符箓，这才一步步踏上楼梯。
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嘎的声响，间隙每踏一步就有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楚黎走到了二楼。
二楼是一间开阔的空地，并没有摆放任何的桌椅板凳。
但房间内对堆满了白色的，好像蛛网一样的物质。
这些白色的东西比蛛网厚实，上面还有菱格状的花纹。
燎原探出个脑袋，扫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
“主人，这些是什么东西呀？”
楚黎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