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笑着点点头。
“对了,向爷爷,我先给您把把脉吧。”
“好。”
向老伸出手放在桌上。
刚刚的话题,也算是就此揭过。
屋子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向爷爷,您这些天还会腿疼吗?”温姝把完脉,放下手,认真询问。
“还好,用你说的方法每周都有热敷,几乎不会那么疼了,再加上京城本身就比较干燥,只是前段时间比较忙的时候,忘记了热敷,才会隐隐作痛。”
这‘前段时间’指的是什么,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
“好,那我知道了,向爷爷,我再给您扎一次吧,巩固一下。”
“那麻烦丫头了。”
向老点头,放下棋子,挽起了裤腿。
温姝没有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了银针包,开始施针,神情认真专注。
温姝扎的认真,一旁的男人也看的专注。
季老则是在温姝展开银针包之后就开始走神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小子手腕上的那一小节木头纹路眼熟了,这不就是温丫头这套银针的尾端嘛!
之前季铎就被他看到过拿着银针走神,季老还没有多想,现在猛地看到温姝的银针,以前种种细节全部浮现在脑海当中。
原来这小子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人家了?!
季老揶揄地看了眼自家孙子。
可惜季铎视线全程都落在温姝身上,一瞬不瞬,压根就没看自己的爷爷。
“……好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半个小时之后拔针。”
温姝落下最后一针,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这时一只手递过来了一块方帕,温姝偏头,就对上了季铎的眸。
季铎抬手指了指额头,“擦擦。”
“谢谢。”
温姝接过。
方帕是再普通不过的格子纹路,味道也是很清新的皂香,只不过很难想象,季铎竟然会随身携带这么一块方帕。
季铎抿了抿唇,唇角勾起一抹很小的弧度,“不客气。”
向老视线扫了眼两人,开口道:
“丫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
温姝坐回椅子上,用方帕擦了擦汗,歪头笑道:“如果向爷爷您心疼我,不如趁这个时间,让我把那个要求给提了吧。”
向老笑着眯起了眼。
京城的动荡刚过,甚至还没完全平息,温姝在这个当口提要求,难免会被误会。
季铎不太明白温姝口中的‘要求’,但他却能察觉到向老的情绪,终于想到了自家爷爷,转头看向他。
季老收到季铎视线,哪里不明白自己孙子的意思,笑呵呵地开口道:“老向,答应年轻人的事可不能反悔啊,当时可是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我还是见证人呢。”
向老抬眸看了眼季老,勾了勾唇,那双眸子依旧温和,“怎么?我像是会骗小孩子的人吗?”
说着,他又看向温姝,“丫头,你跟向爷爷说,是什么要求?”
温姝不傻,自然能感觉到这一来一回玩笑话中藏着的深意,开门见山道:“向爷爷,我有个朋友,他也是南城那场特大车祸案的受害人之一,关于事情的真相,我想让他知道。”
“您放心,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晓。”
温姝本想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告诉陈令琛,可从京城最近的动作来看,这已经不是她想告诉就能告诉的了,这里面牵扯的太多,而且她所知晓的,也并不完全。
那还不如直接问向老。
至于这个要求,温姝原本一直就没打算提。
毕竟向老的地位摆在那里,任何行为和话语,都极有可能让向老犯错,甚至还将自己牵扯到一些牵扯不清的势力当中去,得不偿失。
那还不如直接用了,让向老安心。
“丫头,你的要求就是这个?”
向老倒是没想到温姝的要求竟然会这么简单。
“嗯嗯。”
温姝点点头,桃花眸里充满了真诚。
向老深深看了眼温姝,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满意,抬手轻轻揉了揉温姝的发顶,如同一位慈爱和善的长辈,“好。”
“谢谢向爷爷。”
温姝扬唇。
“你让他过来吧,我让人把资料送过来,陈家的那小子……我们也是亏欠了他不少啊!”
向老显然知道温姝说的是谁。
温姝点头应好,给陈令琛打了个电话。
这么重要的一个要求就这么用了,而且还是用给陈家小子,季老对自家孙子挤眉弄眼:你看你,搁这给情敌助攻呢?
季铎平静地挪开视线,看向温姝,眸子里闪过一抹温柔。
很快,陈令琛就赶了过来,天伦律所离这里本来就不远,在接到温姝电话之后,陈令琛就立刻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让司机送他过来。
他腿上的伤还没恢复,不过已经能脱离拐杖行走了,只是步伐会稍微慢一些。
其实在被警卫引着前往会客厅时,陈令琛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感,当看到并坐在大厅主位上的向老和季老时,就越发肯定,他看向一旁的温姝,动了动唇,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话。
温姝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走到陈令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将牛皮笔袋递给他。
陈令琛对上温姝的眸,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是……”
“是。”
温姝点头。
不用太多言语。
陈令琛倏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过纸袋,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伸手用力地抱住了温姝。
原本在陈令琛进入会客厅后,季铎眉眼就透出了几分凌厉,此时看着陈令琛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抱住温姝,周身气压骤降。
好在,陈令琛很快就松开,甚至都来不及跟两位老者问好,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牛皮纸袋。
向老和季老对视了一眼,并不在意,反而看向陈令琛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怜惜。
陈令琛觉得自己在发抖,不只是手,全身都在颤抖。
松开缠绕在封口扣的绳线,撕开封条,泛黄的纸和陈旧的尘味迎面扑来。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的真相,也终于展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