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季,怎么了?”
不等季老再说话,老者偏头看向这边,轻声问道,视线停留在温姝身上,温柔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温丫头了吧。”
季老给郑老使了个眼神,郑广义轻哼了声,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抹笑,他年纪可比老季大,不像那个赵老,是个不知礼数,不分场合的小老头,刚刚发作只是想让季老事后多补偿一下温丫头罢了。
为徒弟谋福利的事情,他可愿意了。
“对,老向,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温姝。”
季老领着温姝走到老者面前。
赵老依旧在看膏药。
温姝对上老者温柔的注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向先生,您好,我是温姝。”
向老摆了摆手,“丫头你这年纪跟我孙女差不多大,你直接叫我向爷爷就行。”
“是,向爷爷。”
温姝从善如流。
向老点点头,视线看向他自己的腿,“赵医生。”
赵老停下动作,恭敬询问:“先生?”
赵老抬起头,就对上了向先生的眸子,立马明了,将他腿上的膏药一一摘下放到一旁。
等赵老做完这些,向老这才对温姝和郑老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这腿,就麻烦郑老和温丫头了。”
郑广义神情严肃上前,虽然和姓赵的那个小老头闹了些不愉快,可他始终记得自己和温丫头是前来给向先生治病的。
一番搭脉、观色后,郑广义和温姝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向爷爷,您的腿早些年是否受过枪伤?”
温姝问道。
向老赞赏地看了眼温姝,为了小小考验一下温姝的本事,他并没有让季老透露自己的病情半分,他腿上的确是有一道手术留下的伤疤。
可经过长时间的生长愈合,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就算能一眼看出这是手术留下的,但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取子弹留下的,可见温姝的确有几分本事。
他点了点头,“是的。”
“那大概要追溯到三十年前吧。”这时,季老突然开口说道,他看了眼向老,“说起来,这一枪,你还是替我挨的。”
向老只是笑着,“哪有什么替不替,怎么?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我倒是发现了,你真的是年纪越大越不讲究了,也不觉得犯忌讳。”
季老瞪他。
向老轻笑,看向温姝:“不过当时做手术的医生技术很好,并没有残片遗留,而且手术之后的十几年里,这条腿都没有问题。”
温姝点点头,向老这是在帮她排除病因。
郑老手指一寸一寸按捏着向老的腿部,从上至下,每按压一下,就抬起头来查看向老的神情变化,可直到按到脚踝处,向老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向先生,在我按压的过程中,有没有哪一处会突然很疼?”
郑老问。
“没有,整条腿只是偶尔会传来刺痛,疼痛的部位并不固定,很随机,有时候是大腿、有时候是脚踝,突然一下跟针扎似的,可要说具体哪里,好像没有。”
郑广义点了点头,偏头看向温姝。
温姝立马意会,拿出了银针包开始消毒。
一旁默不作声的赵老见此立马皱着眉上前:“你们找出病因了?”
“没有。”郑广义摇了摇头。
“那你们就使用银针?”赵老不解质问。
一个月前,季老实在是看不下去,从全国各地找了不少医生替向老诊疗,可都没有结果。
兜兜转转反而还是他的方子最有效果,虽然不至于根治,但能及有效地缓解向老的疼痛。
因此,见郑广义师徒二人询问了这么多,却依然没有找出个办法,就要开始动银针,赵老原本心中就对温姝的技术生疑,此时就越发确定了得心中所想。
向先生是多么金贵的人啊,岂能让温姝这个小丫头拿这银针到处扎着找病灶?
要是真找到病灶就罢了,若找不到,岂不是让向老白受罪?!
想着,赵严化皱眉还想继续说,却被向老摆摆手打断,“反正都如此了,试试又何妨。”
“可是,向先生您……”
赵严化唇瓣动了动。
“赵医生,病人就该配合治疗不是吗?”向老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再次打断,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话语依旧温润,可赵严化知道,向先生已经有些生气了。
“是。”赵严化应了声,不再言语。
温姝倒是对这个插曲并不在意,在她看来,面前的向先生,也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而已。
现在又不是治不好,就会被拉去砍头的古代,怕什么?
再说了,那么多名手在她和师父之前都已经为向老看过病了,都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温姝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下子就能找出病灶。
相比于温姝的淡定,郑广义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尤其是想到等会温丫头扎针之后还是没有结果,生怕向先生会怪罪,想着,手心都不自觉地出了汗。
温姝将银针消毒之后,按照常规的治疗办法,开始分别对着昆仑穴、足三里穴位等几个穴位试探性扎针。
“嘶!”
在针扎到环跳穴时,向老突然脸色一变,疼地出声。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季老和赵严化都是脸色一变。
“老向!”
“向先生!”
向老摆摆手,似乎疼的指尖都在发颤,脸色也从刚开始的缺少血色变成了纸一般的苍白,“没事。”
说着,他看向温姝,温润的眸中多了几分笑意,“看来,温丫头是找到了。”
他虽然不通医术,可从刚刚郑老的手法已经问询来看,不痛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温丫头也是在尝试了好几针后,他才有了这种疼痛感,反而代表,他的腿有希望了。
这腿部的疼痛刚开始其实并不影响,可随着时间流逝,发展到后面已经影响到他的行动甚至生活。
要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可找了那么多名手治疗,却依旧无法根治,他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可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心底涌现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希望!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像一个残废一样,每一个月有半月都要这么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