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老郑，你行不行啊？”
季老两杯茶下肚，郑老这家伙还拿着他的手机一个劲地捣鼓，捣鼓了半天，愣是没捣出个所以然来，饶是他有再好的脾气，也不由地有些不耐。
“……别催啊！马上就好了，现在这些个APP是怎么回事？一点进去还没干什么，就跳出一堆推送来，一不小心就不知道点到哪里去了。”
两老头虽说与时俱进，但也是从日常的看纸质报纸，变成了用手机看社会新闻，其他小游戏什么的也不常玩，更别说其他了，就连这微博都是刚下的。
“你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
季老额角抽抽。
“呐呐呐！找到了，就是这丫头。”
郑老兴奋地把屏幕上的照片放大，递给了季老，“这孩子叫温姝，听说是个老板，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季老接过，当看到温姝的照片时，愣了下，是她？万家小子喜欢的女孩子。
“这孩子天赋好，性子也沉稳，一点都不像我家那不孝子孙，就是老头我没这个命……哎！”
郑老语气里尽是惋惜。
如果说前面郑老说起郑源时，那些什么不成器之类的话可以理解为自谦，那现在，季老是真相信，郑老有多不待见郑源了。
可明明一年前，他这个老友的在提起自家孙子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骄傲和自豪，这才多久，就如此嫌弃了？
“这孩子……我倒是在老万的寿宴上见过，听说和老万的孙女雨晴合伙开了家服饰店。”
“就是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古医……”
季老点了点屏幕，缩小照片，刚想退出微博，却不小心点到了一个链接，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嘈杂的声音就在书房里响起。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劝要不要救人，只不过人声太多了，一时找不到重点。
这时，一道清冷又充满坚定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啊叔叔，这是人命！”
两人都是一愣。
郑老最先反应过来，见季老要退出去，连忙伸出手阻止，“哎哎哎！别关别关，这是温丫头的声音，这是直播还是什么？我听起来像是在直播。”
郑老之前最疼爱郑源。
为了这个孙子，那是什么都愿意学，甚至因为有段时间郑源叛逆期，谁都不搭理，为了跟自家孙子有共同话题，难为了他这么大年纪还天天像年轻人一样守在直播前。
反正是因为郑源，接触到了不少年轻人的东西，因此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季老的手一顿，看了眼手机，把手机放到了两人中间的小桌上，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这样歪着身子，脑袋几乎要凑在一起，共同看起了直播。
“这看起来像是理城。”
季老仅凭镜头里扫到的环境就认出了地理位置。
“就是理城，喏！这直播间号不都写了嘛，影帝在理城。”
郑老伸手往左上角一指。
季老：“……”
“她们……这是在急救？”
在温姝说完那句话后，她快步走到了孙亚楠身边，从人群的另一个女孩手中接过了打火机，铺开银针，开始消毒。
“看样子大概是由于暑热造成的昏迷，不过不排除血压突然升高造成的其他病症。”
镜头只能拍到老人的脸，郑老看的并不是太清楚。
季老没想到，郑老刚给自己介绍了温姝，就刚好看到温姝在这里救人，视线并未看向救人的孙亚楠，而是紧盯着温姝的动作，眼里闪过一抹所有所思。
… …
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孙亚楠心肺复苏的动作，原本在劝说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毕竟救人这个行为已经开始，再劝也没有了意义，更何况人们虽然都这样说着，但心里其实也是认同救人这个选择的。
叶正庭直播间的摄像头一直对着救人的画面，直播间的粉丝也没有人不满。
“如果有一天我在路上晕倒了，我也会希望有温姝和这个小姐姐这样的人出现。”
“加一加一！谁能保证以后没有困难的时候呢？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不敢去扶，我也会主动打电话报警之类的，当然也不排除会遇到那种说什么‘如果不是你撞到的，你为什么要扶’的人……讲真，也是少数吧。”
“前面的姐妹，不要太天真，赖着人不让走的其实才是多数，不然为什么现在那么多人怕被讹呢？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多了，见义勇为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好像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社会好复杂，我还是滚回我的象牙塔吧。”
“其实我觉得可以救的，就是最好多找些人做见证，然后拍摄好视频保留证据，保护好自己，就像温姝她们这样，就算到时候这老人家醒来要讹人，也有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
叶正庭擦着汗，边紧张地看着孙亚楠救人，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林容雪所在的位置，见她正看着温姝救人，压根没分一点视线给他，失落地瘪了瘪嘴。
又怕自己太过不加掩饰的视线会给林容雪带去麻烦，只好悻悻收回，专心去盯直播间，生怕有人注意到林容雪。
不过还好，粉丝们全都在讨论救不救的问题，压根没精力去注意周围人。
“唔！”
不知过了多久，孙亚楠几乎快要脱力了，就听见老婆婆轻唔了声，慢慢睁开了眼，只不过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老爷爷见此破涕为笑，喊了句老婆子，刚想上前，就被孙亚楠挡住，“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她现在情况依然不太好。”
孙亚楠卷起T恤擦了擦额角，反正她里面还穿着一背心，这种时候不拘小节也没什么，要知道，心肺复苏也是体力活。
“你去休息一下吧。”
温姝消毒好银针，以极快的速度扎向老婆婆的十宣、人中、百合等，偏头看向孙亚楠，轻声道。
“好。”
孙亚楠也不托大，人群里有好心人递给她一瓶水，孙亚楠道谢接过，拧开瓶盖，仰头喝了起来。
然后盘腿坐在阴影里，看向温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