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海新的解释,叶海利心里只是冷笑,自己这个二哥还真是被家人惯出来了,从小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竟然还抱怨家里给他的条件差了!
真是不知足!
好吧,他是读书人,和自己这种不受重视的没法比,可是不说别的,就说自己是受了伤的大侄子。从小人家被称为县里最年轻的秀才公,最有希望中举的人,那不也是从小到大一身粗布衣裳,练字的时候,用的是泛黄的毛糙的草纸,不是也没抱怨什么吗?
他二哥还好意思说别人开文会不愿意叫他,叶海利虽然不是读书人,但多多少少也听见了一点风声,明明是他二哥争强好胜,喜爱占便宜,而且文采又不出众,所以他那些朋友才不愿意带上他的。
此时叶海新居然还能把这事跟家境扯上关系?
因此面对叶海新的解释,叶海利只是冷笑着,却并不说话。
其实叶海新现在也明白自己这个弟弟那么精明,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说法,于是辩解不成,他便又开始发动了利益攻势。
“三弟啊,这件事情是哥哥做的不对,可是你要知道哥哥也是为了咱全家人着想啊,左右不过是一百两两银子的事情,等哥哥以后中了举,多少个一百两银子回不来啊?说到底咱们还是兄弟,兄弟就要互相帮扶着不是?”说完说到这里,叶海新咬咬牙对叶海利道,“要不这样吧,那一百两银子我给你一半。这件事情你就当做没看见,你说怎么样?”
叶海新说这话也是相当的有技巧,先是点名她这次买了卷子,考中举人是将来做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等他发达了,叶海利你这个亲兄弟,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而且这一百两银子,我是贪下了,但是你看见了,我就不独吞,我分你一半儿,你得了好处,咱们就当做这个事情没发生过,你说怎么样?
要是换了平时,这五十两银子,叶海利肯定就笑纳了。
可是他在关键时候也没忘了自己的使命,他今天还有事来求叶海新的,拿了这钱,就相当于把事情平了,可叶海新心里必定有气,到时候自己求对方帮忙,对方万一不肯,自己也没有办法不是?!
倒不如自己拿着这个把柄,趁机要挟一翻,至于这五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是他倒也没怎么真的看在也眼里,毕竟就像叶海新说的,等他将来做了官发达了,自己粘叶海新的光,谋求一个有油水的职位,多少个五十两银子还不能轻轻松松的到手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叶海利脸上便少了些平时的机警,反而多了些兄友弟恭。
“二哥,你看你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吗?我也不小了,难道还能不知道你的难处吗?你弟弟早就不是当年那为了一件衣裳在家里胡闹的年纪了。说到底,你瞒着老爷子多要一百两银子。不过也是想私下里解决因为出身被人看低的事情,不想让老爷子难堪罢了,别人不懂这外面人捧高踩低的嘴脸,难道当兄弟的还不懂你这点儿孝心吗!你说你这么用心良苦又照顾咱爹的想法,又一心一意为了咱们全家人奔前程,弟弟要是再分你的银子,那还是人吗?所以,我刚刚只是跟二哥你开玩笑,你可别放在心里才好!”
叶海新这辈子从来没见自己这个三弟这么顺眼过。此时见对方既给了自己面子,又推辞了银子,一颗心顿时放松了下来:“哪里哪里,都是兄弟,平时也少亲近,开个玩笑有什么可计较的?”
叶海新伸手拍了拍叶海利的肩膀:“老三,你放心,你这份情哥哥我算记下了,以后咱们兄弟俩没得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哥哥发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咱们俩一母同胞的兄弟,我当然是相信二哥说的话,不过……”说起来。叶海利笑嘻嘻的凑到叶海新的耳边,“说起来弟弟还真有个事儿,想要求哥哥帮忙。”
叶海新恍然。
他说这个三弟平时跟掉进钱眼儿里一样。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放着白白拿了五十两银子不要,原来是有事在这里等着他。
叶海新在心里将叶海利鄙视了个彻彻底底,面上却干脆的道:“行,你说吧,有什么事儿只要哥哥能办到的,一定尽力为你办到。”
能办到的他肯定办,要是办不到,也没法勉强她不是?
叶海利也懒得去跟叶海新较真这些小字眼儿,他就像是丝毫没听出自家二哥言语里的机锋一样,自顾自的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是你侄女儿的婚事……”
接下来,这面上一团和气的两兄弟便去了最近的茶楼,叶海利方鸣和叶茵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便对叶海新到:“说起来我也是无奈了,没想到原本说的好好的,方家最后竟然会弄出这样的背信弃义的事情来,也实在是让人寒心呀!”
对于叶海利的说法,叶海新表示不屑——
那有什么好寒心的?
方家现在翻脸说要一百两银子,你就寒心了?
那他当初上门要跟四丫头退亲呢,怎么没有人说方家背信弃义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棍子没打到自己身上,不觉得疼罢了!
叶海新心里有些鄙视叶海利的双标行为,但面上却是点头认同,义愤填膺的道:“你说的有道理,身为读书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出尔反尔事情来呢?简直是有愧于圣人之训啊!”
又来了!自己这个二哥三句话不离圣人,口口声声把圣人教训挂在嘴边上,可行为却是连自己这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人都不如,也不知道圣人之道自己成了他的挡箭牌,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面爬出来!
叶海利心里膈应,嘴上却连声求道:“所以说这件事情想来想去,还得是靠二哥出面。你侄女儿,最近眼睛都快哭肿了……我这当爹的,看着心里也难受,说到底,他方家不就是嫌弃我和你三弟妹出身不好,配不上他读书的家室清贵吗?可是我这当爹娘的不行,架不住我三丫头的二伯厉害呀!”
“二哥,您可是名堂正道的秀才公,眼瞅着今年秋闱过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举人老爷,只要您发一句话,照顾照顾三丫头,还怕那方家不上赶着提亲。”
叶海新琢磨了琢磨,觉得叶海利的话说的也在理,自己原本是秀才,本就压着那方面一头。等秋闱过后,自己中了举人,方家在自己面前更是不够看的,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也不搭什么。
再说自己势单力薄,将来去了上任,也少个自己人当助力,自己若是按照三弟的心意促成了这件婚事,自己也多了个帮手,倒也算是一举两得。
于是,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叶海新便松了口气点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你放心吧,自己侄女儿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没什么可说的。一会儿我就去书院找那方家小子。保证他用最快的速度用八抬大轿迎咱们家闺女过门。”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谢二哥了。”叶海利一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赶忙欣喜的作揖道谢。
“自家兄弟,还谢什么谢,刚好我有点事想要请你帮忙。”叶海新眼睛一转,也顺势道。
就在叶家两兄弟面和心不和的坐在茶楼里,一派其乐融融的商讨着怎么占便宜的时候,叶薇也带着小五和季管家再一次在竹屋里碰面了。
小五虽然机灵,但毕竟年纪还小,猛然见到这么多生人,忍不住将半个身子躲在叶薇后面,大眼睛好奇的滴溜溜的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富贵长着胡子的白面伯伯。
季管家老早就派人打探过叶家的情况,所以一看年龄和身材,便知道面前这个小孩儿应该是叶薇的弟弟,叶家五郎。
于是他笑眯眯的弯下身子,对小五道:“让我猜猜,这个可爱的小少爷,就是叶家五公子是吗?”
五郎平时在村里和孩子们玩的多一些,哪里听过这种称呼?顿时一脸迷茫。
不过叶薇咋身边,小五也不怯场,只是有些好奇的道:“我是小五,他们都喊我五郎,不是什么五公子,伯伯,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叶薇忍不住有些好笑,她回过身,用手轻轻摸了摸小五的头道:“小五,五公子是别人对你的一种礼貌的叫法,并不是说你的名字叫做五公子。”
说完之后,叶薇又转向季管家道:“季伯伯,小五还小,没听过这种说法,让你见笑了,再说我们乡里人家,你喊他一声小五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怎么不用?”季管家微笑的态度和蔼极了,他笑着对叶薇说道,“叶姑娘费心劳力,为我家少爷治病,我称呼一声姑娘少爷也是我对您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