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川却笑了,她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拿出一个弹弓。
随即杏目变得锋利起来,眯着一只眼拉动了弹弓,绯红的唇瓣抿着,声音略冷,“我怎么可能会输呢。”
随着一颗桃木珠子划破空气,她的又补充道,“师兄,你说是吧?”
她的珠子威力不大,暂时也没有内力加持,与人打架会很吃亏的。
“蠢师妹,没有内力为什么不用你的符文加持。”人群中传出清晰的少年音。
马东泊猛然回头,眼睛微眯起来,勉强看清了那个戴着半块面具的少年。
“他说的对, 你应发挥你的优势。”楼顶之上,一个身穿藏蓝色衣袍的男子立在那,他手持碧落剑,眸色清冷。
“有理。”齐乐川手指一动,地上的灵木簪就朝她飞了过去。
她画符的速度快到眼花缭乱,射出的木珠子上也包裹着符文。
咻......
一颗颗的珠子朝不死者而去,对方持刀劈了过去,将珠子尽数打落,但因为数量太多,有些防不胜防, 那些防不了的就直接从不死者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不死者的气息开始弱了下去,就连动作都慢了几分。
这让齐乐川不禁调笑出声,“不过如此。”
她凝眸一掌朝下,地面涌现出一个八卦阵,无数禁锢的锁链拔地而起,继而缠绕上不死者的身体。
不死者不死不灭,不能和它来硬的,困住才是最好的方式。
马东泊明显有些乱了阵脚,他认为对付一个齐乐川还是不难的,直到现在失去了不死者,楼顶有个剑仙白枭,台下还有个神秘少年,直接将这次的任务拉至最高级别。
“马东泊,你还要继续吗?”白枭从楼顶踏空而落,半空中的雪花都为其让路。
马东泊闭口不言。
“各位少年人,局势已定,切莫再反抗。”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年人,他的声线苍老,稳重又阴狠。
一道紫色的光乍现,一掌随即而至,朝向是江为释。
齐乐川极力画出一道符文去阻挡,但是毫无意义,那一掌硬生生的打了过去,她见局势不妙,立即躲过去往柱子上爬,得把江为非带下去。
白枭出剑,碧落分裂,天空混沌,雪花让路,直逼老者而去。
木道烊脚步一转,从他们俩中央退了出去。
那老者确实是很强的一掌,几乎不落剑仙的剑气。
“碧落剑,好剑,可惜了,挡了不该挡的人。”黑袍老者又出一掌,掌风锋利,与剑气相撞,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压过去的趋势。
齐乐川爬上柱子,直接把江为非敲晕带了下去。
马东泊见状立即出手。
木道烊一挥衣袖,瞬间出现在齐乐川面前,掌心聚力,接住了马东泊的杀招,顺势拍了出去。
马东泊被掀翻倒地,吐出一口血,他不可置信的抬眸对上木道烊,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小孩,似乎与面前这个身影重叠,“是你。”
少年垂眸看他,语气一贯的嚣张,“下次见到本尊记得绕道走。”
“你......”马东泊眸子看向齐乐川,“加入了茅山派,是为了她?”
什么逻辑?
木道烊皱眉踹他一脚,“莫名其妙,还不快滚。”
马东泊爬起来,收回不死者,目光还是有些不服。
“你等着,我下次一定能赢你!”
木道烊顺势又给他一脚,一脚踢飞出去五米远,“马家出了你这个丢人玩意,算是完了。”
马东泊瞪他一眼,敢怒不敢言,下一秒就跑了。
他走之后,幻景也随之消失,雪花继续飘落。
白枭的一剑劈开了乌云,那个老者也跟着消失不见。
台上江为释吐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
场子立即混乱起来,江为礼是第一个跑上台的,看着被伤了半条命的弟弟,他握紧了拳头。
在人群中,齐乐川扶着江为非与他对视,江为礼眸色翻涌,终是点了头。
四轮车上,江为秋神色难看,垂眸看着自己这双残废的腿,闭了闭眼。
明明,五年前,他只差一步就能成为新一代的剑仙,这样七绝门就绝不会造此大难了。
还有他们的大哥,真的不回来了吗。
雪势越来越大,覆盖了整个七绝山,终归是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
江为释挨上一掌丢了半条命,这个冬季让他格外难熬,入夜七绝门又闯入了几个高手屠杀门人,最终江为礼送给了他们想要的那个答案,才结束屠杀。
白枭守了整整一日,入冬之时,七绝门的势力差些土崩瓦解。
山下的豪华马车上,齐乐川将要离开此处继续北上,只得同意江为非来这里看最后一眼。
她抱着手炉,眼神凝重,“我答应了你哥,三年时间,等你超越剑仙那一刻起,就回来报仇雪恨。”
江为非隔着车窗看着七绝门的石碑,神色暗淡下去,妥协的开口,“好,三年后我会亲自杀了幕后之人。”
“隋彧,上路。”她朝外面喊了一声。
隋彧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木道烊撑着下巴,懒懒掀眸,自己的属下,还真成她的了,算了,懒得计较。
路途遥远,江为非第一次问起她的目的,“再继续北上就要到了北蛮边境,你们要做什么?”
齐乐川裹着大貂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家的势力在北蛮如何?或者说北蛮皇室有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这话一出,就连木道烊也睁开了眼。
江为非思来想去,不解,“有什么样的秘密才算是秘密。”
“当然是利于我的。”她是一点也不掩饰她的心。
“北蛮皇室信奉道教,这些年一直派人在清尘山上活动,一边是建造皇陵,一边是派人寻找长生之术,以便自己坐拥北蛮千年。”
这是江为非觉得最为离谱的秘密,其他宫闱秘事对于她来讲也没什么可利用的。
“又是长生。”她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听了这么多次,这个词还是阴魂不散的。
仿佛帝王家都有这个痴心妄想的想法。
木道烊听完发觉不感兴趣,又重新闭上了眼。
“长生不好吗?”江为非问出了声。
齐乐川斜他一眼,没有回答,改变了话题,“这个皇陵还不错,就去清尘山。”
木道烊眼都没睁开,撑着下巴出声问她,“去皇陵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挖他家祖坟啊!”她搓搓手,一脸的跃跃欲试。
北蛮抢了她那么多财产,她挖个祖坟也算不上过分,不过是一点点精神伤害。
木道烊闭嘴,不再询问。
江为非被她这个想法给吓的不轻,劝她不得,就开始去劝国师,“国师,你也不管管你家女帝,哪有去挖别人祖坟的。”
木道烊开口回应,“管不了。”
最近这些天,木道烊这么嚣张一个人都与世无争起来了,有齐乐川这个小疯子衬托,他性子都安静了不少。
江为非控诉,他现在只想好好练剑,挖北蛮皇室的祖坟,搞不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种缺德的活计,也就齐乐川能想到。
齐乐川往暖和的大貂里面缩了缩,她曾提出讨伐北蛮,却被朝臣婉拒,如今只能用阴招出出气。
这一趟北上之行的目的,就是去北蛮捣乱,还能躲避开南疆的人情世故,也是美事一桩。
过了边境,马车很顺利的入了北蛮的边城,霍原城。
城内景色萧条,因为天气寒冷,倒也没什么人走动。
城中的戏台底下坐着个算命的,他裹着破旧的衣物,一旁立着幡,白发白胡,一直闭着眼。
马车经过时,老者掀开了浑浊的眸子,开了口,“有缘之人,可信卦?”
马车停下。
齐乐川掀开了帘子,一步步走下马车。
帘子掀起一角,老者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木道烊,眸色逐渐清明。
“若真有缘,就麻烦您起卦了。”齐乐川放下一锭银子,算是买了他这一卦。
老者动作很慢,显得十分虔诚,他在推演着一种奇怪的卦象,至少齐乐川没有看懂。
他的声音缓慢而悠长,“你们这一世会因身份而自困,并无破局之法。”
齐乐川听懂了他的意思,应该是指她与木道烊之间,虽然不知道木道烊的真实身份,但她知道,他的目的就是控制自己,从而得到南疆的大权。
现在木道烊可以忍受她,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一旦到了某种需要利用南疆之时,木道烊应该会毫不犹豫。
自困吗。
她摇头,靠近老者,声音放轻避免被马车内的人听到。
“您的卦可算不到我会为了他做到哪一步。”
“抛了身份也无所畏惧?”老人反问。
“就算要了我的命也毫不畏惧。”
她咬字清晰,脸上连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甚至反而在观察面前的老者。
对方是修道之人,且修为还不低,或许认识木道烊,是来试探自己的。
老者大笑,连说三个好字,之后拿起自己的幡和那一锭银子就走了。
马车内,木道烊揉了揉太阳穴,这糟老头子真够无聊的,摆摊摆到这里来了,看来是在山里太闲。
江为非对于这种事情十分好奇,在齐乐川回到马车内就开始询问,“你们起卦的本事,是世间事都可以问卦吗?”
齐乐川坐下,点头,“小到鸡毛蒜皮是否适宜出门,大到某国帝王之秘,皆可问卦。”
“那你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江为非。
“不是,有些卦问了可是要用命来换,有时候,命可比一些可有可无的秘密珍贵多了。”
马车继续驶向远方。
远处,老者摸着白胡子看着远处的马车眯着眼笑。
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年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祖师爷,您可让我好找。”
老者收起笑意,瞧他一眼,“我说小迟安,你们打听的消息是什么来着?”
迟安挠挠后脑勺,模样憨厚,有些不好意思,“南疆的小女帝对木家少尊又亲又抱,木家那位竟欲拒还迎,好事将近。”
“还有呢?”
“听说他们二人是以茅山弟子的身份去了七绝门,祖师爷,木家少尊也是茅山弟子吗?”
老者深深点头,转身往南疆的地方走,“说起来,那小子还算是你小师叔呢,可惜了,当初老朽没能将他留下。”
迟安好奇的看着已经走远的马车,又一瞧祖师爷又走了,他赶忙跑两步跟上,询问,“那现在迟吗?”
老者摸着白胡子,开朗大笑,“不迟不迟,回去就散播消息,给木家小子一个真正的茅山弟子身份。”
早就想让木道烊入茅山派,可让他逮着了机会,这次他不想要也得要。
迟安就趁此刻,提议,“祖师爷我们已经下山一月有余,该回去了。”
茅山派内部的五个长老要推举新的掌门人,祖师爷又闭关不见人,可是让他们好一顿闹腾,只要祖师爷回归,茅山就无人敢言。
迟安深知茅山的状况,所以还是希望祖师爷能回去主持大局。
“山下这么好玩,小迟安想回去了?”老者眯着眼不当回事,山上那群人想闹就闹吧,几百年没这么热闹过了,算算日子,刚好过年。
迟安犹豫,自己与祖师爷下山这么多天,深切感受了各国风采,确实有些不舍得回去,但自己师傅飞鸽传书,让他务必劝祖师爷回去,他只能听师傅的话。
看着少年犹豫了,老者将幡和银子给他,然后背着手继续走。
“再等七日,等过了南疆的金珠城,我们就回家。”
“好嘞,祖师爷。”
迟安跟上他的步子,脸上才露出了笑,好歹是将师傅的任务完成了。
不得不说,今年的冬季来的太早了,大雪纷飞,也让出行的人少了很多。
齐乐川也顺利的来到了清尘山脚下,这山脚下有个镇子,他们为了歇脚开了两间房之后,三人僵持在原地。
江为非左右看他们二人的脸色,“那个,既然我独自一间房,就先撤了。”
木道烊拧眉,“不行,若是没有第三间房,本尊就同你一间。”
江为非指着自己,“同我?”
齐乐川幽幽的目光也看向江为非,别提多幽怨,颇有你敢同意,我就暗杀你的意味。
江为非顿时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赶忙拒绝,“这可不行,我一个人习惯了。”
眼看着木道烊还要继续,他逃似的往楼上走,无福消受啊,这小女帝真是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