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德平让开位置,赵源并没有起身,而是摆手道:“我对三彩器不太了解,这一件我还真看不准,您自己来吧。”
说罢,看了眼朱掌柜。
朱掌柜眉头微微一挑,面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看向赵源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如果赵源只说不太了解,大家都知晓这是推词也不会上心,但他最后非要加上一句看不准,这就耐人寻味了。
都是圈中人,谁还不知看不准三字代表啥意思。
不过片刻,朱掌柜面上再度浮现笑意道:“你还年轻,不熟悉也是正常。”
而一边的杨庆和听赵源这样说,他倒是走到近前细细端详起来,随即又看了眼赵源,双眉也皱成了川字。
赵源是真的对三彩不了解?
不应该啊,有不少玩古之人专精一项的,这很正常,毕竟古玩这一行博大精深,需解需记的东西太多太杂,
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
但从赵源之前收藏品来看,也是个玩杂项的,而三彩作为陶瓷上的一个大类,赵源能一点不知晓?
如果赵源懂,说明之前的意思就是,这个物件是仿的,但凭他的眼力来看,这完全是到代的老玩意儿。
朱掌柜倒是信心十足,确信自己不会打眼,又将目光看向赵德平道:“赵总,您的意思?”
赵德平笑着摇头道:“是个宝贝,但这次我还是不请了吧。”
朱掌柜面上一怔,随即变冷扫了眼赵源,再扭头含笑道:“赵总,这真是顶好的玩意,咱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您的水平我了解,我的水平想来您也认可,不能因为外人的一句话…”
赵德平摆摆手打断道:“不是因为谁说了什么,我看中的东西也不会太管别人说了什么,主要嘛…”
说到这里,他挠了挠头,好半晌才找到一个理由道:“这玩意大家都知道哪来的,阴气太重,我不敢收藏啊。”
旁边众人听得此话,好险没忍住笑出声来。
阴气重?
别说三彩是陪葬品,现在存世的古玩十之八九,几乎都是从墓中刨出来的。
朱掌柜也被这个理由给噎住了,但他也清楚,赵德平不会收了,笑了笑道:“不要紧,宝贝嘛靠运气,
十年八年碰不着一个好的也正常,赵总不收,那我就拿给我的那几个老主顾看了。”
“请便。”
接下来,又看了几样,不过兴许是因三彩的事,赵德平也知道给赵源结了仇怨,所以剩下的物件,不管收不收,他都没再让赵源看。
直至中午一点多,赵源算着,赵德平收了七个物件,一共花出去43万。
“东西不看了,反正年年我都会来,吃饭吧,我啊,越是胖越是饿得快。”
赵德平笑说着,招手让服务员开席。
赵源是个典型的西南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口味偏重,而徽菜从来不是以清淡为主。
臭鳜鱼、腌腊合拼,都颇具有本地的特色。
一餐饭结束,赵德平起身抱拳施揖,说了一番场面话,大体就是感谢各位给面子来此等等。
散席之后,赵源上了个厕所,尿到一半,朱掌柜走了过来道:“小伙子,这一行讲的是个团结,可不兴胳膊肘往外拐。”
赵源挤干净最后一点尿,走到卫生间门口想了想还是回身道:
“我在津门看了一件和你那一模一样的三彩,那是件仿品,朱掌柜,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复,净了手就来到了门口。
“赵源,现在方便不?”三人汇合,赵德平再度确认道。
“方便。”
“那就上车。”
是一辆老款的吉普,挂的还是庐州本地的牌照。
“我老家陕西的,在庐州投了个小项目,所以每年都会过来一趟。”
车上,赵德平重新自我介绍。
“赵总可是大生意,咱百货大楼的大股东之一。”
赵德平摆摆手道:“赶巧了,96年当时来走亲戚,结果碰巧百货大楼股改,我就投了一部分钱。
当时员工分到不少股份,一块钱一股,好多员工不愿意要,我就让朋友提高五成,又收了不少。”
赵源心中暗叹,自己有了一千多万就有些飘飘然,而与人家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当下的庐州城有多大,一辆自行车可以打天下,有人曾夸张的说,开车油门别踩猛了,
真怕一脚油门下去,就到了三县。
有点夸张,但足以说明庐州城现在真的不大,开车不足十分钟,就到了阜阳路桥。
“我家隔壁住的是一对老俩口,从这开始就不要再按喇叭了,到家之后麻烦说话不要大声。”
现在应该是柒老午休的时间。
司机答应一声,示意明白了。
到了家门口,他还没下车,阿满就把门打开了,看到下车的他道:“阿源,你吃饭了没,姐给你留了饭。”
“我吃过了,家里来客了。”
阿满对陆续下来的三人微一点头,然后就出了门。
赵源将人迎进来,赵德平看了眼院子道:“这小院挺好,我家以前了是这样,现在拆了。”
来到厅中,易姐正忙着洗杯子,赵源道:“别忙了,阿满买矿泉水去了。”
话落没一会,阿满提着一箱矿泉水快步走了回来。
“赵源,别忙了,都不渴,东西呢?”杨庆和开口问道。
赵源给每人面前放了一瓶水,这才进屋将自己想出手的几件给拿了出来。
看到药铃时,赵德平的面上浮现一丝失望,还以为真能收到好玩意呢,结果拿出来的很普通啊。
药铃还不错,而且他之前也没收到过,当下开了个八千的价格。
赵源点头,认可了这个价格。
当那件越窑的笔筒拿出来时,赵德平的双眼明显亮了,杨庆和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小源,这一件之前没看过,哪来的?”
“这次去京城捡的。”
赵德平上手细看,嘴中还念念有词道:“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下可是见到真玩意了。”
这一件越窑,虽不是秘色烧制巅峰的物件,但也极为难得了,赵德平握在手里就不想放下了。
“赵源,这一件你真的愿意让?”
“价格合适就可以。”赵源也不玩花样,心中所想便说了出来。
赵德平微微点头,看了眼杨庆和道:“老杨,这玩意我不好定价,麻烦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