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行业,只要看到假皮壳就不会再看第二眼,就算里面是帝王绿,在行内人眼中也是一文不值。
当然,赵源之所以更改答案,是不想表现的太另类。
写好之后,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一关明着是给每个物件估值,是考核大家对市场价格的掌控和敏感度,
但前两个拿出的居然全是假货,更像是在考大家的眼力。
不正常啊?
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或许是协会自己新研究的作假方式,而拿到台上,就是检验一下,到底有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想明白这一点,他本想把纸再次涂了,但转念一想,他就要表现出能看清仿的,而且他们又收买不了自己,
如此一来,不相信他们不针对自己。
纸被收走,第三个物件上台,只看一眼,赵源就他断定自己的推测是准确的,因为这又是一件仿品。
唐三彩仕女,相较前两件,这一件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皆是大开门的物件。
高度约有近二十公分,半蹲姿,面带微笑,手抱埙。
身着华丽的长袍,身体比例协调,形态优美,婉约大方,表情自然,头戴发饰,面部轮廓清晰柔和,也就眉骨处稍浅显,
这也是三彩仕女独有的制作手法。
通体呈现黄、绿、白、褐、黑等颜色,且每个颜色过渡自然,有层次又不失细腻感。
靠近之后,更让赵源不解的是,居然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墓土味’,
三彩几乎全是坑里出来的,而因其为低温烧制,墓土的味道已沁入胎骨,这可不是轻易好去除的,
一般新仿的三彩并不会有,多带石膏味,或者新鲜泥土的泥腥味,一部分作假技术粗暴的还能闻到粪坑的腥臭味。
赵源这次是真的惊了,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物件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连这个味也别无二致,太不可思议了,
他可以确定,这个三彩,别说自己,就连岳老他们见着,也必然打眼。
回到座位,他沉吟片刻提笔写道:“唐三彩仕女像真品,估值55万。”
他不是不想写假的,关键是以他现在的储备,根本没办法解释这是新仿的,到时别人万一问及,自己也回答不出,
总不能学无赖来一句,我看假的就是假的吧。
第四个物件登场,这次居然是一幅字画,卷轴不大,画中所画一怪石,石上立有一雏鹰,鹰旁边还有山花数朵,
落款之处写的是潘天寿。
对于赵源来讲,这个名字很陌生,因为三师父没有给他讲过此人。
这也难怪,赵源的三师父也是个画技高手,文人相轻总有些是他看不上的,像张大千、黄宾虹之流,
也是因为名头够大,三师父多少提了一嘴,但潘天寿还真的一次也未提及。
潘天寿乃是民国画匠之一,其艺术造诣相较大千也不遑多让,近代艺术大师之一。
(2015年潘老的鹰石山花图被拍出了2.43亿的天价。)
虽未听过潘先生,但并不妨碍赵源看出这幅画的毛病,这话好像是个病句,
因为看画是否为仿,首先就得了解原画作者的绘画风格,赵源连听都没听过,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实则有一定的套路在里面,因为他对仿画的方法了解颇深,
就像眼前这一幅画,很明显采用的是‘勾描线条、着色填墨’的方法,就是在原画上铺上一层纸,利用铅笔之类的,
把整个画的线条轮廓给勾勒出来,然后再对照原画填墨上彩。
这种方法自然也分技艺高低,眼前这一幅勾描之人的水平已算很高了,
但这种作伪方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气韵全无,笔峰呆板少神,着墨没有浓淡相宜的层次感。
看了片刻,赵源提笔写道:“勾描作伪,一文不值。”
因为不比时间,所以赵源每次落笔都差不多掐着点,在旁边的郭自强看来,这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对于第一局输给赵源,虽然看了对方的答卷,但他依旧是满满的不服气,想着第二局颁回一局。
转眼第二局最后一个物件已经上台,这是一个铜镜。
铜镜的直径约在十二三公分,径边凸起有沿,中间有扭,形似太阳,整体颜色呈淡绿色,个别地方有褐斑,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绿色已经沁入镜骨,而不是附于表面。
内纹几乎是满琢,但花样却格外单一,不管是内圈还是外圈,皆是以菊花为题。
旁边也有说明,写的是南宋真品菊花纹铜镜。
赵源有些愕然,因为这个镜子的仿制工艺与第一个青铜器有相近之处,特别是在包浆、锈质的处理上,几可乱真。
当然,仿的就是仿的,就像之前那个三彩,给赵源时间琢磨,肯定能找到举证仿品的理由。
眼前这个铜镜较大的缺点,就在这这纹饰上。
纹饰中沟缝中,明显能看到锈质的变化,这个变化并不是因人手把玩所致,而是在涂一些化学药品时,应该是泡得不够均匀所致。
片刻,他写道:“和镜(日本早期的镜子),形制来看应是国内南宋至元早期时期,此面为新仿,材质正确乃高锡铜,估值50元。”
写好之后,第二局算是结束了,也到了午饭点,主持人宣布下午两点准时开始最后一轮。
午饭在二楼,也为大家准备好了。
众人散场来到二楼,王旭三人皆没问赵源这一轮感觉怎么样,林如泽倒是开口道:
“咱快点饭,我让人开好了房,吃完后上去好好睡一觉。”
是自助餐,食物还是很丰富的,见有猪肝,赵源直接盛了大半盘,至于像牛肉、鸡肉包括海鲜这一类,他碰都没碰,
都是发物来着,对自己的伤口不好。
找了位置,四人埋头大嚼,杨令武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大意就是没想到赵源水平这么高,能拿个第一局的第一名,
还说他也爱好收藏,家里有不少藏物,让赵源再去京城帮他看看。
赵源自无不可,应允了下来,杨令武刚走,又有一人凑了过来。
根本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是郭自强,因为一股子酒气扑鼻,他毫不客气的坐到桌上,双眼直直的盯着赵源道:
“第一个青铜提梁卣你写的是老还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