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拙接起电话，只喊了声大斌，就嗯了起来。
赵源就坐在副驾，他本就没想着听对方说什么，恰好季心妍问他：“你在京城待多久？”
“明天后天，大后天就要走。”
“那你明天干什么，如果想逛市场，我可以当向导。”
说完这一句，又赶忙补充道：“反正还没开学，我也闲的无聊。”
岳拙刚好挂了电话，对赵源道：“桂大斌说，他家赌石店新到了一批石头，晚上开包，问我们有没有兴趣。”
似乎是怕赵源一口拒绝，他又补充道：
“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今晚刚好潘家园有鬼市，看完再转转，说不准能碰到好东西。”
“你安排。”
见他这样说，岳拙面上一笑，刚好前方是岔路，方向一打转了个弯。
对于赌石，赵源的认知也就在字面上，他听三师父说过。
三师父是玉器的行家，从玉器的发展，到成色，不管是软玉还是硬玉，他都能如数家珍。
当然，因为是纯理论教学，他也没指望赵源能学得多少，纯粹就是当说故事。
赌石要说什么时候有的，那可追溯到春秋时的卞和，和氏璧刚被发现的时候，就是一块玉璞，
至于现在说赌石，更多的是指翡翠。
这样的习俗，源自明清时代的茶马古道，而当时位处云南腾冲的马帮，就有一句俗语叫：‘穷走夷方急走场’，
夷方是指东南亚一带，场则是指缅甸的猛拱、帕敢、抹谷一带。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翡翠才真正的进入了国内人民的视野，变成了豪富显贵们显示身份的佩饰。
腾冲人带回来一块块的翡翠原石，刚开始他们只是自己切，然后加工售卖，
随着国内人对翡翠的兴趣越来越浓，赌石行当也随之应运而生。
所以就有了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神仙难断寸玉之类的俗语。
“你赌过吗？”岳拙问道。
“没有。”
“那你等一下多看少出手，看我切块好玉出来。”
后座的季心妍道：“桂大斌就是想让你送钱呢。”
岳拙嘿嘿一笑，并没有吭声，显然他整个人现在很兴奋，没管季心妍的话，又对赵源道：
“小源，我跟你说，去年底我送给我外甥的一块玉，就是我亲手解出来的，那品质甭提了。”
至于说之前赌亏了多少，他就没有提及了。
人就是这样，往往会将最好的一次结果拿出来炫耀，而在这之前所做的无用功或者投入的巨额资本就很难说了。
在庐州摆夜市时，他也听一个同摆地摊的人吹牛，
说靠赌博一晚上赢了几万块，天天住古井假日，夜夜都是新郎。
阿满嘴快，就问对方为啥不住了，还跑到这边来摆摊，男人就像是吃了一个苍蝇屎一样，当即就不搭理两人了，
过后熟了，才听他又道，也正是因为赌，老宅子都输了，老婆离了，好好的家彻底散了。
岳拙开车先到了一个居民小区，车进入停到一幢楼前，让两人在车里等一下，他就跑下了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在车里，气氛有点尴尬，赵源搜肠刮肚找了一个话题。
听他主动问及，季心妍开心的回道：“也就两三天前，我家就在岳爷爷家不远的地方，岳爷爷打电话给我爷爷说你要来，我们就过来了。”
“不回庐州了？”
季心妍神色一黯道：“暂时回不去了，不过圆圆和佳佳说过年放假来看我。”
见赵源又不吭声了，她主动提道：“赵源，他们要是真过来，到时让阿满陪着成不？”
赵源愣了愣，思忖片刻道：“可以。”
话题到此为止，因为岳拙拎了一个箱子走了过来道：“家里现金不多了，不过没事，我把我爸的支票本带上了。”
“拙子，你就作吧，看岳叔叔明天不揍你。”季心妍打趣着。
岳拙嘿嘿一笑道：“揍就揍吧，再揍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是龙是虫他都没得选。”
（银行卡1996年就有了，但是银联POS机现在还没有，要到2002年才普及，所以现在多以转账、支票完成大宗交易。）
车子再次启动，赵源的目光不由看向了马路两边。
“小源，你到时真想玩就跟我说，我来买，能还价的，反正老爷子给你的款还没转，明天转时扣掉就行。”
“拙子，你也忒小气，你就不能送赵源一块？”
岳拙开着车，侧头示意赵源，回答季心妍道：“你问他，我送他的他要吗？”
赵源有些愕然，他不明白岳拙是真的看明白了他，还是假客气。
相距并不远，也就二十多分钟车程。
在停车场停好车，三人下车之后，岳拙当先开路来到潘家园玉石街，赵源没想到，这大晚上的，这条街居然还挺热闹。
“桂家开的玉器行不是叫京耀吗？”
看到门头写着翠记二字，赵源好奇道。
“赌石行说到底有点偏门的意思，沾着一个赌说出去不好听，桂家自然不会用自己玉器连锁的品牌挂在这。”
岳拙解释道。
赵源恍然，这一刻他大概明白了张老为何看不上姓桂的了，称对方是死要钱的，或许就是因为这赌石的生意，
既想赚这方面的钱，又不愿意亮明招牌，有点又当又立的意思。
走进内里，正厅中间就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子，台子上，一排排放置着大小不一的石头，
往里是一组木制的茶几，茶几两边也放着石头，不过都是比较大块的，
四周则是三层的架子，架子上同样放着石头。
最里间有一个柜台，应该是会账的地方，在柜台后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
纸上写着，某人某天切的某块石头大涨之类的信息，他还看到了岳拙的名字。
看来之前对方说切出一块不错的玉，并不是吹牛。
赵源弯腰，看着中间平台上的石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翡翠原石，他看的这一块石头不大，大概在1.5公斤左右，
呈不规则的五边形，外皮白灰色，至于说场口，他要是知道就怪了。
下一刻，左眼浮现了石头的信息：‘翡翠原石半生料，木那场口，内部未化开，价值为零。’
赵源正在对比石头外壳与左眼释放的信息，以期能从中发现一丝规律，却听旁边一个惊喜的声音道：
“心妍，你也来了，快坐坐，我给你拿瓶果汁。”
桂大斌压根就没看到站在季心妍身边的岳拙，这让对方很不爽。
“我说大斌，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我这么个大活人也不见你招呼一声。”
“拙哥来了，快坐，左边架子都是今天刚到的石头。”